但其实她怎么可能让江容走,这里的一切,都是她专门给江容准备的。
毫不意外的江容真的疯了,他先是尖叫,然后把屋子里的东西几乎砸了个遍,顾小文抱着头蹲在角落,看着江容像个暴走的大型猛兽,把她的小屋里面每一样东西都丢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彻整个别墅,声音回荡在夜里格外地凄厉,顾小文庆幸今晚上把保姆们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弄走了,否则肯定要冲进来起冲突,那样不利于江容情绪的发泄。
顾小文从来没有见过江容有这么大的脾气,或者说是攻击性,哪怕是在另一个世界,也没有过。
但是她又不觉得意外,如果她因为陷入昏迷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构建在她的梦境里面,她的臆想里,那么这个世界的江容,就是真实的,也最完整的江容。
在她的构建里,江容过于美好,只映射着这个世界江容的某些品质,不代表他的全部。
但没有关系,因为全部的江容,现在也完完整整地把自己呈现在她的面前了。
顾小文一直蹲在门边看着他发疯,直到江容砸碎了台灯,绝望地,理智陷入混乱地开始试图自残,准备用疼痛让自己清醒的时候,顾小文才不躲了。
她走到江容的身边,看着他空洞的眼里满是痛苦和绝望。
江容知道一切都完了,他在她的面前暴露了自己,她不会再要他了。
谁会要他这样一个有病的,而且这一辈子都治不好的人!
她那么有钱,有能力,她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江容躲避顾小文,抓着台灯的碎片朝着窗帘旁边爬过去,他躲在窗帘的后面,他抓着碎片的手指开始流血,可是他不知道疼一样。
疼痛让他获得短暂的清醒,他不敢再失控,他怕会伤到顾小文。
他怎么能伤她呢……
江容沉默且无声地流着眼泪和血,狠狠蹭了一把脸,脸上也都蹭上了血。
前襟散开一览无余的浴袍上,包括他脖子上,都是艳红。
他一半脸挡在窗帘后面,一半脸盯着顾小文,他看上去,像个在与其他猛兽厮杀到最后,已经被撕开了要害,躲在了不能躲避的地方,苟延残喘奄奄一息,却不肯认输还瞪着对手的野兽。
顾小文走到江容不远处蹲下,伸手试图去碰他,可是他把整张脸都埋在了窗帘后面,不看她,只有手臂上暴起的青筋,能够看出他在拼命地压制着自己。
顾小文强硬地把他攥着台灯碎片的手掰开,抢下台灯碎片。
然后转身准备去拿医药箱,但是她才走到卧室的门口,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江容松开了窗帘,几乎是朝着她连滚带爬地过来,摔在门口,抱住了顾小文的小腿。
然后他顺着她的脚腕亲吻而上,直到她的腰际,声音歇斯底里地喊,“别这样,别这样!”
“别这样!”
“别,别这么……”
江容不敢说绝情两个字,他不敢肯定顾小文对他有什么情,或许照顾了这么久,是有感激之情的?
或许没有,因为如果当初没有他,她也不见得会死。或许她会过得更好,醒得更早。
但是江容还是跪在她的身后卑微地乞求着她,“别赶我走。”
“怎样都行,怎样都,都行……”
顾小文转过身,江容又从她的前面抱着她,仰着头对她说,“我……我什么都能做。”
“我不能……不能离开你!”
“我怕!”
“我不能离开你,你别赶我走!”
江容眼睛红得眼里像是蓄了血泪。
他对顾小文说,“看在……看在……”
“看在……”
他想说,看在我照顾你的份上,但是她每个月都有给他钱,那是高于高级护工的钱。
他没资格说看在照顾的份上。
他看进顾小文的眼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看在我哥的份上!”
“我真的,”江容狠狠咬了下嘴唇,说,“我不会再这样发疯。”
“我肯定不会,”江容抬手,试图去抱自己的脑袋。
但是咬牙忍住了,“我不会再这样!”
“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
他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他自己也找不到理由让她去相信自己,他什么都不会。
没有上过学,无法和人沟通,没法去工作,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哥哥。
他有病,他什么都做不好,他的病也治不好,他这样一个人。
他用什么来求面前这个人相信他,留下他?
江容抱住了自己的头,哽咽被他压在嗓子里,像诡异的嘲笑。
嘲笑的是他自己,是他的痴心妄想。
但是顾小文却在这个时候蹲下,问江容。
“给我个理由,”顾小文说,“为什么要我留下你。”
“我不防告诉你,不能看在你哥哥的份上,因为你哥哥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面子。”
“你给我个不赶你走的理由,刚才跟我睡过也不算,我很有钱你知道吧,我想跟谁睡,我都能睡。”
顾小文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