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所讲述的一些幼时的事我也隐约还有些印象,想来应当不是假的。
况且,我也不过只是个丫头,有什么值当旁人如此费劲吧啦来哄骗我呢?顶多也不过是能卖几个银子罢了。”
想要拐卖姑娘换银子,外头乡下多得是去处寻摸,实在是犯不着冒这个风险来得罪高门大户。
其他的,一时间就更想不出能有什么价值了。
薛姨妈已然心生迟疑,又问:“她是一个人来的?现下在何处?”
“是一个人来的,这会儿正在门口等着呢。”似生怕她们不信,香菱又接着说道:“她说我父亲叫甄士隐,祖籍姑苏,当年原是一乡宦,夫妻二人年至半百才得了我这么一个女儿。
打我三岁那年失踪后,他们二人变卖家产遍寻不着,没过多久我父亲便也受不住打击,说是一日出门便跟着一僧一道走了,自此再未出现过,只余她一人苦苦支撑四处找寻。”
有名有姓说得有鼻子有眼,听着的确不像是假的。
尤其提到那一僧一道,叫母女二人忽而想起来一些陈年旧事,更觉多信了几分。
相互对视一眼,薛姨妈就说道:“既是如此你便叫她进来见一见罢,好叫我们替你仔细问问瞧瞧,免得你年纪轻不经事,再稀里糊涂被人哄骗了去。”
香菱顿时如释重负,笑道:“我知太太和姑娘心善,向来待我极好,我这就出去叫她。”
乍一见着来人,母女二人皆惊了一下,可算是理解香菱方才那句“不像是我娘该有的年纪”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她满头白发,清瘦的脸庞上遍布沟壑,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瞧着像是七十好几的老人家,竟比贾母看起来还年长些呢。
按着香菱方才所说,夫妻两个年至半百才有了她,如今应当是六十出头的岁数,可看这副模样……想来这些年应当过得十分煎熬吧。
同样为人父母,薛姨妈一下子心就软了,眼看她颤颤巍巍要跪下磕头,慌忙道:“老人家快别如此,真真是折煞我了。香菱、钗儿,你们扶着别叫她跪了,快坐下说话。”
然而封氏却还是坚持磕了个头,“方才英莲都与我说了,这些年得亏太太和姑娘收留她照顾她,才免了她颠沛流离之苦,这份恩情合该是要记一辈子的。”
这话却说得薛姨妈有些脸红了。
哪里是薛家好心收养了她,分明是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当街抢了她回来。
若不然,这丫头兴许已经做了人家的正头娘子……
聊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母女二人就彻底相信了封氏的身份。
薛宝钗也不含糊,开门见山地问道:“您老可是想接香……接英莲回家去?”
苦寻这么多年,加之自己的身子也已到了这般田地,封氏自是想要带着女儿回去享受天伦之乐,故而如实点头应是。
薛姨妈却眉头紧锁不赞成道:“我知晓你们母女重逢不容易,可香菱既已做了蟠儿的屋里人,便万没有再离去的道理,将来她究竟是另嫁还是不嫁?
叫我说,反正你们家也只剩你们娘儿俩了,祖宅田地等家当又早已卖得精光,倒不如索性就一同留下来安心住着。”
女儿已经跟了人家儿子,这是封氏万万没想到的,一时间就陷入了挣扎之中。
她已是这把岁数,身子又残败不堪,也不知还能有几个年头好活,届时便只剩女儿孤苦伶仃。
若要说嫁人,那恐怕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
正经人家都不会要一个已经破了身子的女人做妻子,小妾兴许还勉强,可若是如此又何必非得去给旁人做小妾?留在薛家岂不更好?还省得遭人嫌弃。
“英莲,你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薛宝钗问道。
“我……”
香菱,应当说甄英莲。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随母亲离去。
临走前,特意带着小礼物一一拜访辞别了姑娘们。
来见林家姐妹时,可巧她俩正捧着水果捞吃得香。
奶白色的牛乳中浸着五颜六色的各种水果,上头还有零碎几块冰镇着,远远儿地便已闻见一股香甜味儿,待凑近了更是受不了,只勾得人满口生津。
“你倒会挑时间。”林黛玉笑盈盈地瞅了她一眼,道:“再去取一碗来给她,弄快些,若不然一会儿她那哈喇子都该要掉我碗里了。”
谁知甄英莲却忙摆手,“不必给我拿了,我吃不了这样冰凉的东西。”
林黛玉愣了一下,旋即明了,改口道:“那就上一碗甜汤罢。”
甄英莲红了脸,低下头不吭声了。
见状,林碧玉的眼神微微闪了闪,捏起帕子擦了擦嘴,而后握住她的手轻叹一声,“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没成想你的身世竟这样坎坷,着实令人唏嘘。
好在如今母女团圆,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往后必定否极泰来,享福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也不知是不是自个儿做贼心虚,甄英莲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似的,连忙偏头不敢与之对视。
林黛玉又问:“果真决定跟你娘返回姑苏去了?薛家那边愿意放人?”
“太太和姑娘皆是心软心善之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