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又背靠国公府,亲女儿还是圣上的新宠……拿什么跟她斗?如何能斗得过?
“钗儿你万万不能冲动啊,如今你哥哥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你若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叫我和你哥哥该怎么办呢?
不如……不如……我悄悄一把药下去将她毒死了事!若东窗事发暴露出来,大不了我豁出去一条命陪她一同下去,只是那样你哥哥就只能靠你了……”
简单粗暴到简直招人发笑。
但这却是她这个不太聪明、更没有任何权势的母亲唯一能做的了。
心里一阵酸涩侵袭,方才强忍的泪水终究还是压抑不住了。
“母亲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假装不知真相,努力保持镇定平和与她来往,别叫她看出端倪来就好,其他的事我已有打算。”
未免母亲担忧胡来,她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她不是一直想要我嫁给宝玉吗?那我就如她所愿。”
先前她还只天真以为王夫人是真的出于喜欢她、想要一个与自己同一阵营的儿媳妇罢了,但经过这件事后她才突然惊觉,对方真正看上的分明是薛家的财产。
眼下哥哥落得如此下场,薛家基本等同于已经落在了她的手里,王夫人就更不可能撒手让她跑了。
擎等着将她收入囊中,好一口吞下整个薛家呢。
胃口之巨大,当真是不怕撑死自个儿!
薛宝钗不禁冷笑。
左右她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宝二奶奶这个位子她就勉强罢,只希望她的好姑妈到时候可千万别后悔。
这笔账,她会慢慢地、一点一点讨回来!
“这……”薛姨妈皱眉,好歹却也是狠狠松了口气,“你能想出这个法子,足以见得不会冒然不管不顾冲动行事,如此我便也放心了。
虽不好说将来结果如何,但宝玉对你来说却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原先我还挺喜欢那孩子的,只可惜……他是仇人的儿子。”
言语中满是复杂的情绪,竟不是很乐意这桩亲事一般。
薛宝钗却道:“我知晓母亲难免恨屋及乌,心中膈应,但这是对咱们一家都最有利的选择。
一来避免了与那位二太太的正面冲突,可以留有足够的时间余地徐徐图之。
二来咱们一家子孤儿寡母想要在京城立足属实不易,若不然何至于这些年非得要寄人篱下?人家那位老太太明里暗里撵过几回了?不知私下里如何嘲讽咱们厚颜无耻呢。
如今哥哥变成这副模样,咱们就更不能离开荣国府的庇护了。而一旦我做了这府里的宝二奶奶,母亲与哥哥自然也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住在这儿,咱们一家人守在一处比什么都好。”
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量,嫁给贾宝玉都是眼下摆在她面前最好的一条路。
别无选择。
“难怪他受伤这几日你总往他那儿跑,还亲自给他做荷包做鞋袜……罢了,你自幼便是个有主意的,知晓你不会冲动行事我便放心了。
这段时日姑且就说我病得过重了罢,别叫她再来了,我怕我忍不住坏了事。”
“一会儿我就打发人去请大夫。”
“那,她若是再来张口要银子可怎么是好?咱们也不好跟她撕破脸皮,难不成只能由着她满足她?”光是想想,她这一口气就噎得嗓子眼儿快窒息了。
只恨不能立即冲出去,将方才给的那五千两抢回来才好。
还要将从前“借”出去的那些也全都要回来!
何止是她气恨不情愿,薛宝钗也是一样的。
那点钱财她们娘儿俩谁也不放在眼里,但就是恶心,恶心得够够的。
感觉就跟活活吞了只蛆似的,五脏六腑都难受得搅成一团,在身体里一阵翻江倒海倍感不适。
若不是如此,方才她也不会那般情绪激动当场失态了。
但挣扎一番后,薛宝钗却还是咬咬牙,忍着憋屈冷静道:“不能全给,也不能不给,母亲只自个儿斟酌着就是,总有一日我会将她欠咱们家的全都加倍讨回来!”
“太太这会儿可方便?我有要事禀明。”
听出来这是香菱的声音,薛姨妈登时也就顾不上其他了,忙叫了进,张口就急道:“可是蟠儿又闹了?”
香菱摇摇头,有些欢喜地说道:“是我母亲找来了!”
“你母亲?”
母女二人皆愣住了,这才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才哭过。
“你不是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拐了吗?怎么好端端的你母亲突然就找上门来?时隔这么多年,想要找一个幼年失踪的孩子无疑是大海捞针,她又是如何知晓你的去处的?如何就确认了你是她女儿?”
薛宝钗拧眉,只觉十分荒诞离奇。
薛姨妈也心神一凛,“你如何能确定真假?切莫被歹人哄骗了去。”
“她说是有人传了信特意告诉她的消息,她虽也不知那人究竟是谁,但得了信儿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千里迢迢从姑苏赶了来,没成想一见着我她便认出来了。”
香菱指了指自己眉心处的胭脂记,犹豫道:“她看起来有些显老态,不像是我娘该有的年纪,但是我见了她便莫名心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