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施法者,或者说,见多识广者之间的交流往往不限于语言。林登在呛水的一瞬间,就明白自己想的和对座的本地法师表达的恐怕不是一码事。可惜,他的反应出卖了他,让对方知道他想去了哪儿。
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施法者这职业,无论走法师、术士、牧师、巫师哪种体系,都非常需要积累。能到持有一部分时间规则碎块这一层次,什么没见过。
林登若无其事地揩了把嘴,顺带湮灭了自己不慎咳出的茶。而那位女性施法者面带微笑——林登总觉得这位的笑意变深了——也若无其事地续上了先前未完的话。
“他的体型变化当持续了一阵时间。这条时间线里的他遇到了某些难事,过得艰难。噢,这位是阿斯加德的托尔,奥丁之子。”
林登:“……”
等等,按常理来说,奥丁是北欧神系阿萨神族的神王,神王的孩子为什么会是个外星人?
……难道是捡来的吗?
林登认为自己模糊地抓到了什么,但那点缥缈的灵感碎片一闪即逝。
他对女法师说的是实情。林登记得自己趁乱从一个未来一坑复一坑的多元宇宙离开,兼运出一个由梦与可能性凝聚成的单体宇宙,并导引能量使它成为实体,还祭出私有空间、使它成为新宇宙的壁障。
这工程量比新建一个空白单体宇宙还麻烦,更麻烦的是完事后如他所言,跟醉鬼被自家保险库拦了似的,他搞的防御措施把他挡在了外边。
要想回去,要么,拆了门重建——这个不考虑;要么,等他完全恢复或把密码想起来——更不考虑;要么,找他的婚姻对象给他开门。
就是……这位“搜索结果”好像哪里不对头的样子。
林登探寻地看眼女法师,女法师点点头,他便伸手点往水镜内影像的腹部,略一扒拉。
跟照片放大似的,水面映出的托尔也在放大,昏暗光线里分外突出的腹部由远至近。
“我不确定他是否是我要找的人。可问题若是由我造成,我会负起责任。”林登说。才一说完,又意识到这话貌似能从多个方向理解。
……多个方向就多个方向。反正他好似经常使用医生的掩护身份,解剖学这项属于医学常识。
以专业眼光来研判,托尔的腹部和胸口很接近单纯的脂肪堆积,不大像别的。
“他是吃胖的。”林登谨慎道,“可能是由北欧神系一直承担的诸神黄昏命运压力造成暴饮暴食……不过,有的命运完全可以规避。”
既然第一眼没能认出来,时间流也不对,那就慢慢想好了……反正升维完时间意义不大,反正他们总会相逢,林登没兴趣因认错了人而亲身参演一出替身狗血剧。
这样想着,林登索性望向了光头女法师,对方身上隐约缠绕着黑暗能量的气息。林登并不歧视黑暗能量,可假若没有特殊手段规避,或者能在代价到期前把级升上去,使用它等于剜肉补疮。
鉴于这位的热心帮忙,林登感到自己同样该投桃报李。他收回了手,谦虚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登,目前掌控了一个单体宇宙的海关权柄。除了正在寻找我的爱人外,还在寻找合适的合作对象。”
人类社会的海关,有个重要作用是进出境监管。而单体宇宙级别的海关,除了管理进出境,还可以做到所谓的“改天换命”。对一位施法者最直接的好处,便是能彻底规避施法代价。
以通俗的话来解释,施法代价好比账单,规避它无非打折、转移、延期这些通用手段。要是能联系到另一宇宙,在那头有可靠的新身份接应,便能做到赖账跑路。因为宇宙间的固有屏障,被借的那方完全无法追索——当然,借到“钱”的多少就看各自本事了。
想想自己属于陌生人,外加有的施法者十分忌讳被提及力量来源,林登又友善地补充道:“以及,我完全理解施法者自强不息的精神。在巫妖转化仪式、弑神和空间权柄方面也颇有一些心得。”
对他直白的推销,光头女法师只笑了笑。
“卡玛泰姬,至尊法师,古一。”她简单地说,“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一些合适的存在。”
这就是婉拒了。林登猜测古一对自身命运早有安排。这方面没法强求。
他们一互道真名完毕,室内的气氛便更放松了一点。林登单手从虚空里抽出纸与笔,尝试整理思路。
永生者的记忆纷繁驳杂,他给自己的禁制又模糊化了绝大部分的细节,唯有一些碎片浮沉。
薄云之下冰川之上,极地的冷白之中,一面猩红的披风猎猎招展。林登思索一番,又慎重地在笔尖显出一抹深蓝,却并不涂抹。
没办法,脸和发型都没想起,战斗风格更别提了,怎么画。
古一的视线扫过来,若有所思道:“你的画里展现的材质很奇特……它是否具有防护作用?”
“应该。”林登说。
“是否有可能是魔法装备?”古一提示道,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方玻璃柜,其中正悬浮着一条猩红的斗篷。“比如这类。”
这倒是个有效的新思路。林登走近,举起画纸比对,而斗篷像察觉到什么那样,感兴趣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