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日头当空。
莱茵阁的院子里正跪着一众人。
其中有年轻的丫鬟、也有年迈的婆子,此时都颤颤巍巍得低着头跪着。
而王珺等人便坐在廊下摆着的椅子上, 她坐在中间, 崔柔和冯婉便分坐两侧, 至于林雅也一并握着帕子抹着眼泪坐在一边的杌子上。
起初王珺说要亲自审问的时候, 冯婉自然是不肯的。
于她而言,王珺这个死丫头必然是要帮衬崔柔的, 不过府里也就这么几位主子, 西院那位是不理事的,总不能真把此事闹到正院老太太那边去。
自打周慧进门后,庾老夫人又好生训了王慎一顿, 一来二去便生了病。
起初几日连榻都不能下。
这些日子身子倒是好些了,可谁也不敢拿此事去烦她老人家, 生怕她老人家又倒下。
冯婉虽然想, 却也不敢。
因此纵然她再不情愿,也只能由着王珺做主。
两把椅子中间各自放着一个高案, 用来放茶盏等物, 此时王珺一手握着茶盏, 一面是微垂着一双眼, 不动声色得看着底下一众人。手上茶盏是刚沏出来的,还有些滚烫, 她索性便一手握着茶盖扫着茶沫, 一面是头也不抬得淡淡说道:“今日经手过那盘糕点的,都往前。”
她的声音虽然很平静,可落在底下一众奴仆的耳中, 却让她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谁也没有说话,甚至都不敢交头接耳。
只是同样,谁也不敢往前一步,却是生怕出去了,就要被冠了罪。
王珺看着底下这幅模样,脸上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把手中的茶盖往那茶盏上一盖,才冷声道:“怎么,是要我请你们出来?还是你们觉得,只要你们不出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她这话一落,手中的茶盏落在一侧的高案上。
这不轻不重得一声,却让底下众人更是忍不住打起颤来。
这回倒是无需王珺再说,便有一个身穿青衣的二等丫鬟从众人堆里出来了,她半低着头,颤颤巍巍从人堆里出来便朝上头几位主子磕了个头,而后是颤着声,结结巴巴得说道:“奴,奴是莱茵阁的一等丫鬟,名,名叫朝暮。”
“先前,先前是奴从厨房里取来膳食的。”
短短两句话,却被她说了许久才说全,等说完,她一面磕着头,一面是又跟着一句:“可,可奴真得不知道那糕点里头有红花,奴取来之后便交给了西窗,奴,奴什么都不知道。”
王珺闻言也没说话,只是朝底下看去:“哪位是西窗?”
等这话说完——
底下众人的目光便朝一个绿衣丫鬟看去,那绿衣丫鬟正是周慧打外头带来的,这会见众人看来也是脸色一白。她咬着唇,也跟着往前膝行了几步,而后是对着王珺磕了个头,轻声回道:“回您的话,奴,奴便是西窗。”
眼看着底下这个丫头,王珺却是打量了一会才淡淡问道:“先前我说,经手那盘糕点的出来,你为何不出来?”
西窗耳听着这话,脸色骤然又白了些。
她是个嘴笨的,这会红着眼眶,一句话也说不全,只是“奴,奴”了好几声…
倒是林雅握着帕子,一面擦着眼角的泪,一面道:“郡主此话何意,西窗是照顾母亲的,难不成她还会加害母亲不成?”
冯婉闻言也想开口。
只是看着身侧王珺那张冷冰冰的脸,想了想,还是止了话,她可不想大庭广众再被这个死丫头说了,没得传出去坏了她的名声。
反正她今日是来看好戏的,就坐山观虎斗好了,等到需要她的时候,再添上几把火。
王珺也懒得理会冯婉在想什么,只是目光朝林雅那处淡淡瞥去一眼,跟着是冷声一句:“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地了?”
“你——”
林雅原本苍白的脸一红,她张了张口似是还想再说,最后却还是忍了下来。
等到这处止了声,王珺眼看着有人把厨房先前经手糕点的两个婆子也带来了,便又重新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四人说道:“既然人来全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们最好是自己承认了,若不然等我查出来,可就不单单是只罚你们了。”
这便是要祸及家人的意思。
“当然——”
她说到这是稍稍一顿,而后是朝西窗看去,扯着唇角冷笑一声:“你们其中也有不是我们王家的家生奴才,我虽然买卖不了,可也能告你一个欺杀主子的罪,把你扔去刑部,交由他们处置。”
刑部大牢,纵然这里无人去过,却也不耽误她们心生害怕。
那里头的刑罚数不胜数,听说只要进去那里,就算是无罪,也能让你心甘情愿认了罪。
这一时间,底下四人自是各个面色惨白,纷纷磕头求饶起来,嘴里道着“无罪”,又请“主子明察”。
王珺看着四人这幅模样,神色也有些不好。
她也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得看着底下四个人,等到如意拿了册子过来,才抬了眼。
先前她说要彻查的时候,便吩咐连枝去查房,又让如意去门房拿了册子。
而如今如意握在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