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度。
对于如今的顾珒,崔妤并未有一丝提点和劝解,她就像顾珒所希望和要求的,尽好自己的本分,让他舒心。
她换了一种自制的安神香,又捧了一盏茶朝人走去。
然后就坐在塌上,伸手,轻轻揉着顾珒的头,眼见他紧拧的眉宇一丝一丝松开,她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不知道是这个香让人宁神,还是崔妤的手法太过独特,顾珒只觉得那股子戾气也被人逐渐拂散了,他如今多爱来章华,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崔妤性静,又不多言。
不似秦嘉冷淡,也不似杨妃吵闹,他在这可以很放松。
终于睁开眼。
顾珒眼中的戾气已经少了许多,他抬手覆在崔妤的手上,示意他不必再按,然后坐起身,靠在榻上,似随口而言,“不问问朕,为何生气?”
崔妤笑笑,适时地奉上一盏茶,柔声道:“您想说,妾便听,您若不想说,妾自然也不会多言。”
她这一派话语让顾珒十分舒心。
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许是尝出这茶与寻常茶不同,他略一敛眉,问道:“这是什么茶?”
“夏日干燥,您近来又不得安睡,这是妾自制的茶,待会妾会把方子给安公公,让他呈去太医院。”崔妤不慌不忙地说道。
顾珒耳听着这番话,倒也没说什么。
崔妤闺中就爱折腾这些东西,这茶喝着也的确让他的情绪好了不少,等夜里和崔妤一道用完晚膳,顾珒照旧没有留下,只说了一句,“朕明日再来看你。”
便走了。
绿芜见顾珒走后才进来,她不免有些怨言,“陛下怎么还是没有留宿?以前还能说是为了太后守孝,可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
崔妤淡淡瞥她一眼,落下一句,“多嘴。”
她并不在意顾珒留不留下。
她进宫,也不是真的想成为顾珒的妃子。
不过——
“未央宫那位,如何?”崔妤低头翻书,随口问道。
绿芜轻声答道:“她整日待在宫里也不见出门,未央宫也跟个铜墙铁壁似的。”
似乎早就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崔妤也未说什么,只是又翻了一页书,才道:“我记得她下个月就要生了?”
“是。”
余后,崔妤便未再说话了。
眼瞧着时辰将晚,她便合了手中的书,起身往里殿走去,走得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往桌上那盏顾珒用过的茶,和香炉里的香看了一眼。
“把茶倒了,把香换了。”
“明日,记得把那制茶的方子送去给安福看。”
“是。”
***
陆重渊在收到圣旨的第三日,就整装出发了。
京城却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有什么变化,只是临到六月,就在顾辞和宋诗大婚几日后,夏国传来消息,说是夏国的皇帝怕是不行了。
临死前想再见自己的外孙一面。
顾辞与萧知不同,他幼时曾在夏国待过一段日子,算是老人家看着长大的,情意非比寻常。
得到这个消息,他便喊来萧知。
宋诗如今也已经知晓萧知的身份了,虽有惊讶,却也是欢喜更多些,如今她嫁给顾辞,也是妇人打扮了,见萧知被如意扶着进来,忙扶着人坐下,又递上一盏妇人可用的茶。
“夫君这会在书房,我已派人与他说过你来了。”
萧知眼圈红红的,没什么精神气,闻言也只是点头,等喝了一口茶,顾辞也就来了,看到萧知这般,叹了口气,直言道:“我要去一趟夏国。”
萧知听到这话,忙道:“哥哥,我......”
话还没说完,顾辞就说道:“你得留在京中。”
“不说你如今怀有身孕,没两个月就要生了,大燕和夏国路途遥远,你的身体根本扛不住,更何况......”顾辞顿了顿,叹了口气,“你如今的身份也不适合去夏国。”
是啊。
她如今已不是顾珍,哪里能去奔丧?
哥哥和陆重渊费尽心思替她隐瞒,便是怕有心之人知道,成了那些人口中的妖孽。
“我虽没去过几回夏国,但也记得外公对我极好,我年幼贪玩,他从来不拘着我,还喜欢把我抱在肩头,带我放风筝。”
“他总说,我和阿娘长得像,就连性子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还说,若我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带去给他看。”
话至此,萧知两眼汪汪,已是再也忍不住了,她红着眼眶,哽咽道:“我还想着等我生下这孩子,和五爷离开京城,想个法子去看看他,同他说,我还活着,我过得很好。”
可她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突然,打得人措手不及。
她不仅没能带自己的孩子去看他,甚至连去见他最后一面都不行。
顾辞和宋诗夫妻两,听着这番话也有些难受,宋诗在一旁抹着眼泪,顾辞握着拳头沉默一会便说道:“好好待在京中,除了润之留给你的那些人,我也会留下一些人手。”
“我这一走,来回最少也得一月,你好好留在家里,不管碰到什么事都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