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她又看了一眼身边,见陆重渊纹丝不动,就连眼皮也没有抖动,这才放心,合衣躺了下来。
刚刚躺下的时候,萧知还有些睡不着。
不知道是因为陆重渊在身边,还是因为这是她醒来后过的第一个年。
忙碌的时候不会想太多,可此时躺在床上,四周又这么安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以前的事......以前过年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
父王母妃跟神仙眷侣似的,两人都是喜好音律的人,一个弹琴一个就吹箫。哥哥就在旁边舞剑,至于她呢......她不爱这些,乐得偷懒,就托着下巴坐在椅子上,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后来嫁给陆承策,过年的时候也是一大堆人。
那个时候。
现在被她厌恶至极的陆家人还没露出他们恶心的爪牙,他们宠着她惯着他,事事都依她,陆承策也是,他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唯独面对她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他会握着她的手,与她说,“阿萝,我是有多幸运才能娶到你。”
他会揽着她的肩膀,和她说,“阿萝,我会好好对你的。”
甚至就在他拿着圣旨去赐死她的父母时的前一日,他还蹲在她的面前,抚着她的脸,和她说,“阿萝,以后我会好好陪着你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说着对她好,说着不会让任何伤害她。
可偏偏,他却是那个伤她最深的人。
......
心下有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跟陆承策青梅竹马长大,又在最好的年纪嫁给他,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陆承策会是那个检举她父王谋逆,亲自监杀她父母的人。
可眼见为实。
她纵然不愿意相信又能如何?
何况当日那个男人的言语还在耳边环绕“永安王与朝廷官员密谋在前,私制龙袍在后,证据确凿......”
好一个证据确凿!
他既然说证据确凿,那她就去查清所有的真相,洗清她家人的冤屈。
她的父王母妃从来不曾涉入党政,就连她那个天资聪颖、人人夸赞的哥哥也怕皇伯父和太子哥哥忌讳,所以连入朝为官都没有。
可即便是这样......
这群人还在肆意诬赖着她的父王母妃,把一盆盆的脏水往他们身上泼,甚至还逼死了他们。
心里的情绪像是绷不住似的,萧知整个身子都紧绷的不行,可听到身边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她这颗被仇恨充斥着的心竟像是被一只宽厚的大掌轻轻抚平了似的。
她转头朝身边的男人看去,屋子里太昏暗了,她只能隐约瞧见他一个轮廓。
没了平日里的清冷阴沉,此时的他平静又令人心安。
萧知看着看着,倒是也平静了下来,没事,她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她会找回她的哥哥,一点点查清真相,洗清一切的脏水,还她父王母妃一个清白的真相。
心绪渐渐安静,困意也就袭上心头了,她今天忙了一日,实在是太累了,眼皮子一撘一撘的,终于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睡着后。
身侧一直闭着眼睛的陆重渊却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漆黑如墨的凤目中清清亮亮的,哪有一丝困意?一看就是一直没睡着的样子。陆重渊的六识本就不比常人,这会即便是在这样昏暗的场景下,他也能把身边人看个通透。
她睡着的时候不似平日显于人前的那般欢快,眉是皱着的,红唇也往下压着,小巧玲珑的鼻子轻轻抽着。
不知道是在做噩梦,还是本身心里就有着不少愁苦,使她整个人看起来竟是要比平时还要显得可怜。
陆重渊见她睡得很沉,倒也不怕吵醒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按在她的眉宇之间,一下又一下,力道轻柔的替人抚平着折起的眉。
起初萧知还有些不自在,轻轻嘟囔了一声。
可到后头大概也习惯了,不仅那紧皱的眉心放松了,就连一直紧绷着的身子骨也逐渐放松下来。
陆重渊没有立刻收回手,他侧着身子,从她的眉心一直往下,最后停留在唇角处,把那微微往下瘪压的唇角给人重新扬了起来,这才打算收回......可手还没有收回,就被萧知抓住了。
牢牢地抓在手心。
陆重渊的身形一顿,但也没有太过担心。
他不怕萧知在这个时候醒来,她若是醒着,别说这样握着他的手了,恐怕连睁眼都不敢。
倒是可以收回。
但却有些舍不得,她的手心这么温暖,好像可以抚平他一切不好的情绪......任由她这样握着。
而另一只手也跟着伸出,覆在她的脸上,带着极为轻柔的力道,一寸寸抚过她的肌肤。
他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又是替他操持着过年,又是给他夹菜说笑,还送他礼物给他祝福。
陆重渊想,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个日子,他不会忘记在烟花最为绚烂的那一刹那,有个人蹲在他的身前,仰着头,和她说“岁岁平安”。
他看了一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十指紧扣。
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