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本来一肚子火,转念一想,师尊总归理解自己,世人多愚顽,他们如何作想也无所谓。
但这只是一个开端。
后来,为了给柳云遥温养经脉,玉尘仙尊向苏蓁索要她的佩剑冷香,只说既然她尚未与那剑完全契合,如今就先交给师妹,以后再为她寻别的仙器,苏蓁数次拒绝,两人也不免因此争执。
后来,苏蓁指导师妹修炼,反复讲解剑诀,柳云遥却是昏昏欲睡,苏蓁拂袖而去,传到外面又变成她嫌弃师妹,柳云遥四处解释是自己无礼触怒师姐,外人反倒不信,只夸她好性子。
再后来,在仙盟会试中,柳云遥被魔修所伤,玉尘仙尊责怪苏蓁没有看好师妹,苏蓁带着一身伤,却不曾被他过问一句,故此与他大吵一架。
类似种种不胜枚举。
苏蓁:“……”
她其实不太想回忆这些,因为她的一生不局限于危云峰的方寸之地,柳云遥本来也只是她认识的一个讨厌的人,早年间两人有些龃龉,日后其实就少有往来了。
书页不断向后翻动,渐渐揭露了柳云遥的来历。
柳云遥本是混血魔族出身、拜入天元宗是早有预谋。
所谓的体质虚弱,只是早年被修士咒伤,所谓的灵根混杂,也只是因为魔族血统。
玉尘仙尊早就知道柳云遥的身份。
因多年前她的祖辈有恩于他,他想要了却这段因果,所以尽全力助其修行。
所谓需要仙剑疗伤,也都是借口,柳云遥只想要仙剑的剑灵,以此复原圣剑。
在苏蓁教课时打盹,是柳云遥在前夜里与男主谢长风神念交流,因为相隔千万里之遥,故此消耗巨大。
被魔修所伤,也是柳云遥故意而为,因为她和那魔修本就认识,他们只是借着短暂的交手互换情报。
……所有奇怪的事,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包括自己的死。
为了能自由在人界行走,也为了能有个相对安稳的栖身之所——许多正道修士入魔后,都还用着之前的身份当掩饰,甚至许多魔修还会想法子混入正道宗门。
在意外堕入魔道后,苏蓁权衡思量,也决定暂时留在门派。
所以她渐渐察觉了柳云遥身上的魔族气息。
但苏蓁沉浸在各种魔修秘法中不可自拔,懒得去管其他的事。
然而,柳云遥的魔修好友,也是其爱慕者之一,瞧出了端倪。
那魔修原本就需要十万祭品炼制阵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设计了一个圈套,将事情栽给了苏蓁。
魔界的修士们或因利益纠纷,或因阵营不同,彼此互相残杀,本是寻常事。
这样既为柳云遥铲除了一个麻烦,还能免得人界修士因此追杀自己。
那人心思缜密,留足了证据,柳云遥不知道真相,其他人也都不知道。
若非是看了这本书,苏蓁也绝不会想到这个人头上。
最后,她在惩仙台上谢幕。
书中提到了这段剧情的后续。
她被处刑时,玉尘仙尊因受伤而闭关修养,等他伤愈醒来,已是数日之后。
他看向旁边的姜望,蹙眉道:“那日王长老向我讨要诛神令时,并未说过是谁在惩仙台上。”
姜望微微低头,“他大约是觉得,以师尊的修为,自然能感受到她的灵压。”
“她堕魔后,灵压早与昔日不同,更何况那时我尚未恢复——”
玉尘仙尊轻轻叹息一声,垂眸敛去眼中的情绪,“罢了,她选了这条路,又犯下此等大罪,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然后又就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云遥。”
遂带着姜望前往柳云遥的住所,坐在尚且昏迷的小徒弟身边,认认真真查探她的伤势,满眼的担忧和心疼,再也不过问苏蓁的事。
那发亮的面板上,书页迅速翻动着,速度越来越快,所有的文字只一闪就变换了形状。
苏蓁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愤怒。
那种怒火烧灼着她的理智,让她将手里的东西狠狠扔了出去。
等等。
……扔了出去?
苏蓁心中才浮起一丝迷惑,眼前的世界已经全然黑暗,接着是四面八方传来的抽离感。
周遭的空间旋转扭曲,她的意识仿佛被卷入了漩涡中。
“?”
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山道上,前后是平整的青石板路,两侧林木葳蕤,绿草青青。
晚风徐徐,林间回荡着蝉鸣鸟叫,天上月明星稀,夜空清朗。
山路蜿蜒向前,连接着一座雅致庭院,熟悉又陌生的楼阁轮廓,在夜雾里若隐若现。
——这不是师父的居所吗?!
苏蓁震惊地环顾四周,感到了一些熟悉或陌生的灵压,有强有弱,有近有远。
她低下头,发现怀里抱着一个碧玉圆盆。
盆中有一株光华莹润的萃玉晶草。
剔透泛青的草叶在风中招展,每一道叶脉都充盈着丝丝光泽,散发出让人心神平静的清新气息。
只看这一眼,相关的记忆就涌现上来。
不久前,她才结束了闭关,元神凝练,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