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回来,祁寄就收到了银行的转账提醒。
钱是从华亭会所的账户打过来的,基本工资和额外提成一分没少,总数相当可观,足够支付祁鸣宇出国参加竞赛的所有费用。
祁寄甚至可以不用再继续做第二周的短工。
趁着午休时间,祁寄联系了杨老师,把钱先交了上去。随后,他又给会所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自己的离职意愿,询问排班人员是否能在下周工作结束后按时离职。
像华亭这种地方,哪怕是短期工的入职离职也需要提前打报告。甚至还有可能会像拳场的章武所说的那样,想走都无法离开。
但事情远比祁寄想象的顺利,一听他说明了身份,那边很快给出了答复,态度出奇地客气,甚至还告诉他,如果祁寄有意愿,原定的第二周工作也可以提前解除。
这倒是帮了祁寄一个大忙,他的钱凑够了,自然不想继续这个工作,王经理能坑他一回,就能坑他第二次。
何况长时间熬夜,哪怕祁寄年轻,也总会有透支的一天。
最终结果顺利圆满,会所当即客客气气地帮祁寄办好了离职手续,甚至没用他自己再跑一趟。
但祁寄也清楚,会所这次的客气,一听就不是给服务生的待遇。
电话挂断,祁寄站在茶水间窗户旁,垂眸望向窗外的熙熙攘攘。
他不是没思考过裴俞声对他的古怪态度。
但祁寄明白,这种事注定与他本人的想法无关。
这一切终究不可能由他自己来决定。
裴俞声是力压实干副总空降的云图总裁,是每天都能换一辆豪车开的二代,他能眼睛眨都不眨地一口气点十瓶豪酒,也能动动嘴皮就扣掉祁寄的工资和全勤奖金。
祁寄呢?
他甚至连云图的实习都还没有转正。
因为身上背负的高额欠债,祁寄表面没有异常,却一直游离在人群之外。不管是同学还是同事,他和所有人朝夕相处同.居一室,却唯独只有祁寄头顶笼罩着一朵乌云。
乌云盘旋不散,雨落下来,密密地将原本普照的阳光严严实实地遮挡开。
但债务到底还是有机会还清的,这团乌云或许终有一日能够飘走,不再拦截属于祁寄的那片阳光。
可裴俞声不一样。
祁寄和裴俞声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星系里,他们拥有的也从来都不是同一颗恒星的光亮。
黑洞外扩,奇点坍缩,某一个微秒里,照耀他们的光线因为不可言说的意外莫名有了交错。
但下一秒,两人仍旧各自生活在属于自己的星河。
祁寄的想法能改变什么呢?
他什么也不能做。
昨晚那一场在众目睽睽之下奏响的盛大曲目,祁寄是最受瞩目的角色之一,但他冷静而清楚地明白,自己并非主角。
他只觉得自己像舞台中间一盏合适的摆件,或者捏在手中的一把折扇,为主演平添风流意。
可无论摆件和折扇再怎么华丽,归根究底也只是一个工具。
曲终散场,工具归箱。结束就是结束了,不会再有后续。
而祁寄与裴俞声之间唯一的实际关系,也只是商业雇佣。
只有上班,和上班迟到扣掉的奖金。
祁寄继续认真守时地上班。
如他所想,虽然二十四小时之内遇见了裴俞声三次,但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没有再发生任何牵扯。
更确切些来说,是裴俞声一直没有来公司。
自那次总裁亲自来食堂用餐之后,餐厅的菜品就比之前更上了一个档次。虽然本身星海的员工福利就享有盛名,在业内都会被同行欣羡,但现在云图餐厅的菜品无疑比之前更加丰盛,还新增瓦罐煲汤和饭后甜点的窗口,害得公司内部那些减肥打卡小群又荒废了好几个。
这个由总裁带来的福利人人可享,大家对总裁的评价也逐渐有所改观。但时日一长,裴俞声始终不露面,公司内的传闻又开始甚嚣尘上。
云图近来最紧要的任务仍然是地皮问题。新研究所前期准备阶段已经结束,一应配套条件都已到位,唯独选址地点迟迟无法确定,能拿下的地皮不是地段不好就是面积不够,问题悬而未决,实在让人上火。
建设新研究中心是整个星海集团拍板定下来的下一阶段的重要部署,对集团发展前景极为重要。云图虽然是星海在S市子公司群的核心,却不是星海的全部。
星海的总部远在南海岸边的金融中心,如果云图真的无法定下选址,出于全局考虑,集团肯定会另择他处。
留给云图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这种关键时期,连公司夜宵都延长到了半夜十二点,负责把控全局的裴俞声却不在。一应事务,包括公司的日常运转事宜,重新压回了副总裁张甫身上。
张副总为人严厉不苟言笑,没人敢在他面前传流言,可私底下,各种吐槽却一直未曾断绝。
云图需要一个坚定、强势而明智的领导人,而显然,新总裁所交的答卷还远远不能令人满意。
不过这些足以搅乱人心的动荡也只发生在公司里,对祁寄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