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传来一阵吱吱喳喳的声音,睁开眼一看,才发现是只灰皮老鼠,呲溜一下就从眼前蹿没影了。
萧凤川见状,踢开了脚边的干草,这才发现角落里有一个老鼠洞,监牢年久失修,墙面腐朽,轻轻一拈,砖石就碎成了渣子,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鼓足力气,用拳头闷声锤去,咔拉一声,老鼠洞肉眼可见的大了些许。
萧凤川做事不过脑子,见状登时心中一喜,衙差又没过来,他脱下衣服用袖子裹着手,一下下的奋力掏挖着,萧凤梧昨日无眠,白天躺在床上补觉,一时竟也未发现。
洞口不大,堆些干草就能挡住,萧凤川挖了一上午,愣是没人察觉。
最先发现的是萧凤鸣,吃完午饭,众人都睡午觉去了,他一个人闲着无事,见萧凤川一个人赤着上身蹲在墙角,哼哧哼哧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凑过去想看仔细,又被身形挡得严严实实,最后皱眉拍了拍栏杆:“倒霉玩意儿,干啥呢?”
“啊?”
萧凤川闻言茫然回头,身子一侧,露出一个西瓜大小的洞来,萧凤鸣见状猛的瞪大眼睛,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险些呛死,他死命锤着胸口,指着他惊骇道:“你你你……你疯了!逃狱可是死罪!!”
萧凤川闻言翻了个白眼:“那你待在这儿就不用死了?”
萧凤鸣急的直跳脚,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没人看见,急忙道:“你赶紧!赶紧给我堵上!你一个人跑了,我们可都得连坐,完蛋玩意儿,脑子被门夹了是不是?!”
萧凤川老大的不乐意,撇嘴不愿意动。
萧凤鸣气懵了,直接喊萧凤梧:“十六!十六!别睡了!你赶紧起来管管这王八犊子!再不管要出大事了!”
这一嗓子出来,萧凤梧醒了,衙差也来了。
地牢本就偏暗,陡然多了个西瓜大小的洞,光线从外头照进来,亮的不是一星半点,萧凤川三两下穿好衣服,赶紧把洞口挡住,可他身形僵硬,面色慌张,让人一看就知有鬼。
蒋平安神色狐疑的望着他,用佩刀敲了敲牢门:“你起来。”
萧凤川死命摇头,就是不起。
萧凤梧见状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冷笑一声,并不想管,继续躺下睡觉,但见那衙差朝一个兄弟低声说了些什么,不多时,只听哎呀一声惨叫,萧凤川捂着腰火烧屁股似的从地上蹦了起来。
一个衙差趴在洞外面道:“头!原来他想逃狱!”
蒋平安闻言狠狠皱眉,挥手道:“把人带走,赶紧找人把洞给填上!”
囚犯出了什么事,衙差也逃脱不了干系,萧凤川被拖出去,绑在架子上抽了三十鞭,鞭梢带着破空声刺得人耳朵生疼,夹杂着他哭爹喊娘的惨叫,大家都心有戚戚焉。
萧凤梧换了间牢房,跟一个偷钱的乞丐关在一起,恶臭味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脸都绿了,萧凤鸣远远的问他:“哎,你八哥没事儿吧?”
萧凤梧没好气的道:“死不了。”
要不是蒋平安留情,他也得上去挨三十鞭子,掐死萧凤川的心都有了。
蒋平安从牢门前经过:“萧大夫,你先忍两天,等洞补好了就让你换回去。”
等洞补好,却是三天后了。
清晨天刚刚大亮的时候,一个不认识的衙差打开了牢门:“萧凤梧出来。”
本以为是换房,可谁知萧凤梧出来后,衙差又走到别的牢房前,把萧二哥萧六哥几个都带了出来,这下傻子都发现不对劲了,萧凤鸣腿一软,噗通跪到了地上,不愿出去,直接被拖了出来。
“完了完了……”萧凤鸣脸色煞白,“我们该不会是要拉去菜市场砍头了吧?”
众人闻言俱是一片沉默,面色灰败,无力的被衙差押着往外走去,萧凤鸣嘴一咧,哭的像死了爹一样,萧凤梧原想要他别哭了,可喉咙像堵着东西一般,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二哥在前头走得好好的,忽然顿住脚步,回身狠狠扇了萧凤鸣一巴掌:“哭哭唧唧的成什么样子!不就是一刀下去的事儿吗,男子汉大丈夫流什么马尿,再让我看见你哭,不用他们动手,我现在就掐死你!”
他面相忠厚老实,发起怒来却很有几分骇人,萧凤鸣当即不敢出声了,躲在几个弟弟身后,用袖子擦着眼泪。
“一个个的来,都别抢。”
衙差拿着钥匙,挨个解开了他们手上的镣铐,原以为是要绑了送去刑场,可谁知衙差将他们之前的衣物都归还了过来:“换下囚服,你们可以走了。”
萧凤梧瞳孔一缩,下意识抬头,身旁几个兄弟和他也是一样的反应,惊骇异常,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呆愣的问道:“什么?!我们可以走了?!”
衙差笑着套近乎:“当然是真的了,听说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还赐了一块‘悬壶济世’的牌匾给你们萧家呢,你们家的二老爷啊,可是救了皇后娘娘的命呐……”
萧凤梧闻言脑子一片空白,连怎么换好衣服走出大牢的都不知道,外头有一人正骑马等着他,萧凤梧微微眯眼,刚想看看是谁,一抬头却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
那人见状叹了口气,翻身下马,鬓发花白,不是萧临儒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