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节拍器,正适合在弹钢琴的柏夜息。
“送过去好像还是在六月,你真正十八岁的时候。”
傍晚深深浅浅的暗蓝色将柏夜息的眉廓隐没,让人看不清神色。男生似是正要说什么,却被前面宋谦谦的喊音打断。
“小时,柏哥,快点——要到点啦!”
高三的晚餐只有短短的三十分钟时间。
两人的对话便被迫中止了。
直到下了晚自习回到家属院区的时家小宅,时清柠才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火焰泡芙。
他郑重其事地把盛着泡芙的瓷盘摆在两人之间,双手合十:“祝我们纪念日快乐。”
柏夜息抬眼看过来,时清柠摸了摸鼻尖,小声说:“孙哥说去的时候太晚了,蛋糕店都关门了,只有泡芙店还开着。”
柏夜息认得这家泡芙,份量很足,一个就有拳头大小。
“奶油太多,你能吃三分之一。”
糖分过重会对心脏有负担。
时清柠笑起来,乖乖应声:“那我只分一小半。”
柏夜息正要把泡芙切开,男孩却忽然说等一下,随即他居然摸出了一根蜡烛,认真地点上了。
蛋糕店关了门,生日蜡烛自然也买不到,所以面前这蜡烛……
是个香薰蜡烛。
圆滚滚的香薰蜡烛看起来比泡芙还粗,摆在一起颇有些好笑。
不过随着蜡烛点燃,鲜薄荷的香气渐渐散开,倒也很是怡人。
“今天是相遇纪念日,”时清柠趴在桌边,双手垫住下巴,自下抬眼看过来,“六月再过成年生日吧,薄荷?”
柏夜息隔桌沉默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去切泡芙。
他把泡芙按分量切好,瓷盘推到时清柠面前,突然说:“我本来不想过六月的生日了。”
“为什么?”时清柠轻声问。
男孩其实也早已察觉,才会特意说“纪念日快乐”,而不是“过生日”。或许前世的那年六月真的发生了什么,才让柏夜息不愿重过那一天。
果然,柏夜息说:“那天是在柏家过的。”
前世的六月八日是柏夜息真正在法律意义上成年的一天,那天他的生日宴会格外隆重,每处布置都能轻易看出花了不少心思,送来的生日礼物也尤为华美贵重。
但筹备这场生日宴的人却不在了。
——柏林晚,柏夜息的生父,因恶意车祸死在了儿子被柏家认回之前。
那天的生日会上,柏夜息只身一人,却要面对带了一众律师气势汹汹前来的大伯,柏林文假意示好,拿出的文件却处处设陷,还执意要让柏夜息当场签全。
迫不及待要在柏夜息刚成年这天,攫占他应得的所有柏家财产。
也是这一天,柏夜息终于确认了真正要对付的人是他的亲生大伯。而在李家和柏林文的双重倾轧之下,时家颓势已然无可逆转。
柏夜息必须亲手毁了时清柠最在意的家人,将他囚禁在以柏夜息为名的牢笼里——
才有可能救下时清柠。
所以柏夜息才会说,不想过那个生日。
“我不喜欢那一天。”
时清柠也是这时才知道,薄荷的两次成年,两次饱含期待预备已久的十八岁生日,都全没能好好过完。
“那……”时清柠怔怔不知要怎么说,却又听男生道:“不过现在不这么想了。”
“生日六月再过。”
时清柠一怔:“哎?”
他还不知道要如何劝,怎么对方就突然改了主意?
然后少年就感觉到了一阵比烧燃着的香薰蜡烛更好闻的薄荷香气,周身微微一暖,他被绕桌走过来的柏夜息整个圈进了怀里。
长发男生的下颌搁在他的肩侧,相拥交颈。
“因为我抱住你了。”
无论多少时运无常,命途舛坷。
我抱住你了。
所以再不会害怕什么。
*
六月,骄阳似火。
八号是海城高考的最后一天,下午的英语考完,几所高中四周道路上拉着的禁止通行线终于被撤了下去。
全市的七个考点之外,除了翘首以盼的家长们,更有不少镜头对着大敞的安静校门,等待着学生们收鞘凯旋的那一瞬。
而在城市的另一处,高大宏伟的音乐礼堂外,正有不少宾客在陆续入场。
两年前新建成的临海大剧院富丽华美,大半建筑都在水面之上,正是夕阳时分,天际云层似火烧,日落辉煌,天光映着波影粼粼的海面,更将这优雅的音乐厅映衬出了近乎壮观的美丽。
音乐厅今日举办的是一场个人钢琴演奏会,一般来说,这种规模的大剧院大多以承接乐团为主,很少会举办个人场。
无他,实在是因为日租金太贵。
尤其这所新建的临海剧院不仅是海城最大,在全国都赫赫有名。
然而今天,不仅临海剧院接下了建成以来的第一场个人演奏会,到场的客人也都身份不凡,不少宾客是专程从外地赶来的,自机场直接被接到了剧院来。
剧场有工作人员原本也只以为是这次的演奏者舍得花钱租场,直到他们瞠目结舌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