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1 / 3)

雨又下了一夜, 天亮后才终于停了。

荆寒章昏昏沉沉,在鬼门关徘徊了一整日, 半夜鱼息还过来一趟又施了一次针,才终于脱离危险。

雨后碧空如洗,直到太阳出来了,一直窝在房里的晏行昱才穿着厚厚的衣袍,匆忙过来看荆寒章。

瑞王一夜未睡,脸上全是疲色,看到晏行昱满脸苍白地过来, 不知怎么的,脸色有些难看。

知道晏行昱在自家弟弟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瑞王强撑着精神, 勉强开口道:“寒章没什么大碍了, 你不必太担心。”

晏行昱眼圈微红, 茫然点头。

鱼息已经告诉过他了, 但晏行昱还是放心不下。

瑞王见他还站在原地,没来由地有些怒气:“你不进去看看他吗?”

荆寒章撞了脑袋亲哥都不认识, 一整晚却还在叫着“晏行昱”的名字,瑞王被他叫的烦了,派人去请晏行昱时,却被告知丞相公子过不来。

他弟弟为了一棵草药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而晏行昱却连看他一眼都不肯,瑞王心中像是扎了根针似的, 难受得要命, 但也不能强行押着一个随时都能被风吹到的人来见荆寒章,只好强行忍了一晚上的怒气。

这样想着,瑞王难免说话有些带刺。

晏行昱被他这句话说得一呆, 迷茫地抬头看他,讷讷道:“殿下……肯见我了?”

瑞王也一愣,这才后知后觉昨晚荆寒章在昏迷前那句——“别让他过来”。

回过神的瑞王,感觉脸有些火辣辣的。

他先前觉得荆寒章为晏行昱受了这么重的伤,连命都要去半条,晏行昱却来看他都不肯,未免太过冷血无情;

但现在他才知道,晏行昱不是不来,只是在听荆寒章的话。

他是荆寒章的亲哥哥,见到荆寒章那副惨状都险些晕过去,晏行昱这般病弱,待荆寒章也是一往情深,若是见到荆寒章昨晚的模样直接犯了心疾出了事,恐怕荆寒章醒来,会恨不得把放晏行昱进来的人全都砍了。

想到这里,瑞王有些尴尬,神色和语气也温柔了些:“没事,你进去看看他就好了。”

晏行昱急得恨不得直接冲进去,但听到瑞王的话还是摇头:“殿下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进去。”

瑞王:“……”

瑞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轻柔地说:“那我进去问问他,好不好?”

晏行昱忙道:“殿下醒了吗,若是没醒王爷还是不要吵到他,行昱可以在这里等。”

瑞王:“唔……”

瑞王更加觉得方才的自己产生“晏行昱冷血无情”的念头真是愚钝,就晏行昱现在这副样子,分明就是情根深种。

荆寒章还没醒,瑞王想进去叫却被晏行昱拦住了,说什么都要在外面等着,直到荆寒章什么时候说可以进去他才进去。

瑞王有些无奈,只好随他去了。

晏行昱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荆寒章醒来时,晏行昱正坐在外室喝阿满递过来的药,他垂着眸一口一口地喝着,阿满蹲在他脚边,小声地和他说着什么。

亲卫进去内室又飞快出来,对晏行昱道:“公子,殿下说要见您。”

晏行昱闻言连药都不喝了,直接扔到桌子上,快步朝内室跑了进去。

内室已经被清扫干净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暖风将血腥气吹散,荆寒章正躺在榻上,神色虚无地盯着床幔发呆。

晏行昱跌跌撞撞跑进来,瞧见荆寒章这副惨状,当即愣了一瞬。

自从鱼息告知过他荆寒章的伤势后,晏行昱的心就没安定下来,他自己都不知昨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不能出门怕寒气入体,只好抖着手去抄佛经。

但浑浑噩噩抄了一页,却见一张纸上写满了刀锋般冷冽的“杀”。

最后还是鱼息看不过去,拿针偷偷扎了他一下,才强行让他睡过去。

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晏行昱看到荆寒章时还是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

荆寒章恍惚间听到脚步声,迷茫偏头,视线凝聚了好一会才看清楚门口人的模样。

荆寒章耳朵有些问题,现在还是一阵阵嗡鸣声,烦人得很,他怕自己听不到晏行昱说话,艰难伸手拍了拍床沿。

砰砰两声响,将发呆的晏行昱给唤回神。

晏行昱急忙跑上了前,在到床榻上还一不留神摔了一跤,几乎是摔着跪倒在了床边。

噗通一声响,震得荆寒章都张大了眼睛。

晏行昱双腿发软,像是回到了当年双腿刚刚受伤时那样,无论怎么用力都使不上丝毫力气。

明明是自己的腿,却根本无法操控。

晏行昱扒着床沿拼命想要起身,但挣扎许久还是无力地跌回地上。

荆寒章本能想去扶他,但一动就头疼得要命,根本起不来身,只好心疼地等着晏行昱自己起来。

只是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起身,反而一声声压抑在喉咙里的低泣冲破耳畔的剧烈嗡鸣,往他耳朵里钻。

晏行昱在哭。

和以往那悄无声息落眼泪的哭法不同,晏行昱这次几乎是想要将自己这一整夜的担惊受怕悉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