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楚湫不自觉低下头, 抿抿唇,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相公……”
声音小的犹如蚊子飞,男人嘴角微微上扬, 忽而淡淡道:“朕从不对谁徇私枉法。”
楚湫目光微顿,心间一凉。
“不过还未到最后,是否需连带九族还未定论。”他语气平静。
闻言, 女子那张莹白的小脸上瞬间染上一抹淡笑,上前一步恭声道:“那臣妾可否与娘亲单独说说体己话?”
男人微微摆手,一边询问查抄的官员一些事,后者哆嗦的跟个筛糠一样, 几乎是有问必答,众所周知, 抄家是个肥差,可他今日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驾临,好在他还未来得及做手脚。
这具身体的娘以往过的并不好, 一个正室夫人过的还不如下人,她娘的确是做戏子出身,后嫁给了她爹,花光了所有积蓄让她爹买了个小官做, 可她爹只会大肆圈钱, 娶了一房又一房姨娘, 她娘日日被欺凌, 年纪轻轻鬓上已有白发。
进了一间屋子,那个眼角已有皱纹的中年女子一个劲的抹着泪水,激动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的女儿,成了皇上的宠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主子!”
桃儿合上门,眼泪汪汪的跪倒在地,“是奴婢不好,没能让老爷与夫人和离,不然此时也不会殃及到夫人。”
“慧儿!”
周氏再也忍不住握住她白如玉雪的手,红着眼上下扫量起来,“娘如今就算死也值了!”
眼前的女子虽身着一袭碧色长裙,可姿态落落大方气度不凡,那张小脸也出落的越发可人,她几乎都不敢认。
“娘说的什么话。”
这句娘叫的有些拗口,不过楚湫还是刻意放缓语气,抬手覆上对方手背,微微一笑,“女儿不会让您出事的,爹有今日是他咎由自取,您不必管他,今后您就住在京城,桃儿定会仔细照顾您的。”
说到这,想起自己时间不多,楚湫立马将地上的桃儿拉起来,瞧了眼门口,一边悄悄将一封信和一块木牌递给她。
看着桃儿一脸呆愣,她只能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拿着这块木牌去找李将军,亲手将信交给他,最好不要让太多人发现,如果他有什么让你交给我,你再拿着这块木牌进宫找我即可。”
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桃儿并没有多问,而是立马收好东西,用力点点头。
不过周氏却是一脸惊诧,“慧儿……”
“娘,京中形势错综复杂,女儿这样做自有道理,您就无需多问了。”楚湫慢慢放缓语气。
好在周氏也不是个嘴碎的人,点点头,便又难掩激动的拉着她来到一旁嘘寒问暖,“你在宫中过的如何?皇上待你可好?”
楚湫不是个很会讨好别人的性子,可也知自己占了别人身体,自然得尽孝,此刻也是有问必答做足努力宽慰周氏的心,直到外面的王德全在催了,才就此离去。
她那个爹已经不见了,王德全说已经被押去大牢等候定罪,如果今日赫连策不来,她这爹指不定还能在府里待几日,可惜天不遂人愿,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重新上了马车,楚湫本以为会回宫,却不想马车最后竟停在了一家名叫聚宝斋的地方。
“夫人有所不知,今日是聚宝斋三年一次的竞卖,有不少稀罕玩意,您若有看上想解解闷的尽管说。”
王德全跟在后面殷勤的解释着,这门前的确进进出出不少人,格外热闹,楚湫也听说过,她畏寒,她哥哥便在聚宝斋那里花了一百两竞买了个暖玉镯子回来,想到哥哥,他应该今日早上便随大军出征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说到这,楚湫却忍不住看向旁边的男人,声音清淡,“普天之下莫非黄土,相公一句话的事,竟也喜欢出来买这些小玩意?”
赫连策走在前面,听到她那句相公,神色好了不少,一边回头看了她眼,眉间微动,“他人之物是他人所有,我就这般像那匪患之徒?”
楚湫神色清淡,若是自己当初没有死,他又做了皇帝,谁知会不会威胁她爹,强行让她入宫为妃?
这种地方的人都是些人精,什么达官显贵没见过,大堂里人来人往,皆是衣着不俗之流,可一看到两人掌柜的却是连忙迎了上来,一脸热情的道:“两位看着面生,想必是第一日来小人这地,楼上雅间以满,不如小的替二位在大堂寻个地如何?”
楚湫抿着嘴面上带着抹好奇,又不禁偷偷瞄了眼旁边的男人,这位皇上口口声声说着公正无私,她倒想看看他会不会真的坐在嘈杂的大堂。
眼角一扫,赫连策忽然对一旁王德全使了个眼色,后者顺势望去,顿时径直通过人群来到一个青衣男子身侧,霎那间,那青衣男子猛地回神,一脸惊诧。
只见那门口一袭玄袍气势内敛的男子不是他们皇上还是谁!
“皇……公子!”
青衣男子立马走了过来,似乎还有些拘束,立马看着一旁的掌柜,轻咳一声,“这是本世子的表亲,先前本世子订的那间房赶紧整理好,派人上最好的茶点。”
这沐世子可是霖亲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