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的是现在流行的军绿解放鞋,白衬衫很白,领子很挺,袖子半挽后露出小麦色的胳膊,手腕上戴着的表一看就是很稀罕的手表——至少她没见过。
再望向福宝,她的目光中就有了几分打量。
福宝倒是没多想,依然埋头收拾着,收拾差不多了,她对萧定坤说:“定坤哥哥,你先回去吧,我这里没多少事了。”
萧定坤:“我陪你先去吃点东西,再看看买点日用品。”
学校附近没什么商店,但是对面的家属区有个小卖店,有日用品可以买到。
福宝带的东西并不多,还需要再买一些。
福宝:“不用,我现在带的也都够用,不用买。”
萧定坤见此,也不勉强:“那我先回去了,给你写下过去我那里的路线,万一有事,去找我。”
说着,他从衬衫兜里掏出来一支笔,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地址,又告诉福宝乘坐哪路公交车过去,都嘱咐好了,这才离开。
送走了萧定坤,福宝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像顿时没了依靠,不过又觉得松了口气。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她对萧定坤既依赖,又觉得陌生。
萧定坤走了后,她和现在唯一的舍友说了会话。
这位舍友的衣着一看就不是农村来的,问了问才知道,叫李娟儿,和福宝是一个省过来的,只不过是人家是省会的,父母都是高中老师。
因为一省的缘故,两个人再看向彼此都有了几分亲切,李娟儿想起来什么:“你叫顾福宝?”
福宝赶紧摇头:“不是,我小名叫福宝,大名其实叫顾丹阳。”
顾丹阳?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李娟儿是意外的,之后顿了顿,才笑着说:“原来是你啊?”
福宝:“啊?你认识我?”
李娟儿点头:“你考得特别好,好像是咱们省里最高分,我听我父母提起过。”
说起这段来,李娟儿显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家里条件好,学习有环境,父母也能帮自己,从小也是特聪明的,没想到竟然败在一个乡下姑娘手里。
还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乡下姑娘。
福宝倒是没多想,她觉得难得是老乡,又是舍友,两个人可以互相照顾了。
李娟儿看了福宝一眼:“对了,刚才陪你过来的那个人是谁啊?你亲戚啊?”
福宝:“他啊,以前在我们乡下当知青,我小时候认识他,不过现在也十几年没见了。”
李娟儿了然,她就说嘛!
正说着,其它几个女生也陆续到了,有父母陪着来的,也有自己提着行李来的,有和福宝李娟儿差不多一样十八九岁的,也有二十几岁的,甚至还有一位叫王风华的,都三十岁了,是已经结婚了的,男人孩子陪着来的。
当天自然是一番闹腾,最后家属们都去外面招待所住了,总算清静下来,晚上去食堂吃了点东西,大家收拾一番,洗漱过后,就开始要睡觉了。
李娟儿换上了一套睡衣。
住在福宝上铺的冯美妮二十岁,农村来的,见到李娟儿的睡衣,纳闷了:“这是啥?怎么睡觉还有换一身?”
她的口音中带着浓浓的北方某地调子。
李娟儿蹙了下眉,望向冯美妮:“这是睡衣啊。”
说着,她疑惑地道:“你睡觉不换睡衣啊?”
冯美妮:“睡衣?睡觉还得有睡觉穿的衣裳啊?我们都是脱光了就睡!”
说着,她利索地把自己的外衣脱了,挂在床头,身上只剩下内衣。
李娟儿:“……”
在片刻的沉默后,她望向了福宝。
福宝也是一脸懵,原来睡觉的时候还要专门穿睡衣啊,她都不知道这个。
她看书多,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书上人家不讲睡觉穿睡衣的事。
她娘给她置办了好几身新衣裳,但都是外面穿的厚实外套大衣或者夏天的衬衫什么的,可没说要花钱在睡觉的衣服上。毕竟农村人,吃饱穿暖是最主要的需求,谁也没想过睡觉还要有专门的衣裳啊!
李娟儿疑惑地望向其它几位:“你们也不穿?”
丁卫红笑,那笑里有点不屑:“我穿啊,一个睡衣而已,当什么稀罕玩意儿呢!”
李娟儿没搭理丁卫红,看向其它几个。
事实证明,另外四位,除了丁卫红王凤花知道睡衣外,其它三位,都是和福宝一样茫然懵。
宿舍里一片尴尬。
最后还是王凤花说:“农村不兴睡衣,大家俭朴,随便穿个啥得了,还凉快呢!其实没啥,随便穿个衣裳对付下,咱是节俭朴素,学校里不兴资本主义那一套。”
王凤花是知道睡衣的,以前她也是城里人,都是因为下乡才去农村的。
她现在三十一岁了,生了两个孩子,大儿子上小学,小女儿四五岁了,现在她来上大学,男人就要一个人在老家上工,家里条件也不好,当然不会穿什么睡衣。
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会体谅人,就帮着几个不知道睡衣的女孩子说话。
李娟儿听到这个,多少明白了,扫了眼上铺冯美妮那身上的内衣,说是内衣,其实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