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一战,我原本已经占据极大的上风。我没想到贺汉渚会狡诈到如此地步。怪我疏忽轻敌!如果还有下回,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将军放心!”
他口里自责,意思却很明显,这回战败,全是因为自己疏忽,并非因为没有实力。
“贺汉渚?”土肥重复了一遍名字。
对这个名字,他自然不会陌生。
“就是你的那个仇人?开战前你不是借了一名武器专家策划行动吗,为什么失败?”
“他太狡猾了!装在他车里的定时炸|弹被他发现了。”
说起这个,陆宏达就想到自己被他蒙冤被迫逃出京师,仓皇之间准备不周开战,愈发恨得咬牙切齿。
土肥眯了眯眼,沉吟了片刻:“需不需要我这边动手?”
陆宏达和东洋人打交道由来已久,深知这个民族的人骨子里慕强,不但如此,对不如自己的弱者,更是充满鄙视,根本不会平等看待。
自己虽然以对方为靠山,但他们也有求于自己。自己如果连个私仇之人都对付不了,需要对方出手解决,往后还怎么有底气和对方打交道?
并且,虽然他需要靠山,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这点脸面和自尊,还是要的。
“不不,您的好意我心领。这件事我自己会尽快处理妥当!他是心腹之患,我绝不会让他再久活于世!”
陆宏达立刻婉拒。
土肥见他态度坚决,便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一件事:“据说天城的廖寿光这次也死于战事?”
陆宏达面露痛惜之色,口里称是,见土肥沉吟不语,似乎在想事,有所猜测。
廖家以前对傅氏有所钳制。廖寿昌死后,傅氏也由新的掌门人傅明城接手,那边的廖寿光就有点制不住了。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现在好了,干脆连廖寿光也死了。
陆宏达便道:“将军你是在考虑傅氏往后的掌控问题?如果有困难,等我安稳下来,我会尽力为将军你谋划。”
土肥淡淡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安排。”
“那就好。”陆宏达赔笑。
这一场战败,他搞得实在狼狈,现在这样跟着土肥去那边,实话说,样子也太难看了。
陆宏达想了一想,终于下定决心:“将军,你可听说过从前义王窖藏一事?”
土肥目光一动。
陆宏达见他仿佛有兴趣,精神大振,就将来历解释了一遍,最后道:“这也是我和贺汉渚结下仇怨的起因。当年贺家抄家之后,虽然找不出半点东西,但我始终没有放弃。据可靠消息,当年那个郑大将有后人活了下来,如果窖藏之事是真,那么极有可能,东西就是落在郑大将后人的手上。以我推测,那么大的一笔财富,不可能藏得很远,应该就在义王最后几年活动的地区,而郑大将的后人,他作为窖藏的守护人,也绝不会走得太远。所以这些年,我派人一直在那一带查访郑大将的后人,现在终于有了一个线索。”
“谁!”土肥立刻追问。
陆宏达是想拿这个当做投名状,私下献给土肥,以便争取他的完全支持。否则,万一日后对方另有了可以扶持的人,自己绝对会被当做弃子抛弃。
“这要感谢姓贺的小子了。那人就是因为年初他去往关西平乱而引起我的注意的,当时帮了他一个大忙。无论是年龄、身份,或者从前的经历,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忽然这个时候,对面的屏风后发出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掉落,砸在了地板之上。
军舰正在航行之中,本就不稳,杯中的茶水都在晃动。
或是刚才遇浪,墙上挂的东西被震落在地了。
土肥循声扭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示意陆宏达稍候,自己起身下榻,走到屏风之旁,探身看去。
贺汉渚藏身在屏风后,此刻迅猛如同猎豹,手起刀落,一刀便割断了刚伸进来头的土肥的咽喉。
土肥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就感到自己喉头蓦然痛冷,接着,嗖的一下,有空气未经他的口鼻,直接灌进了他的肺腑。他的眼睛里,这个时候,也终于跃入了一张清瘦而冷峻的青年的脸孔。
他猛地睁大眼睛,嗬嗬了两声,但还没来得及有任何的别的身体反应,紧接着,胸口又是一凉。
那把刚割了他喉咙的匕首又插入了他的心脏。
他看见那青年攥着匕首的柄,在自己的胸口上狠狠地绞了几下,最后拔了出来。
屏风的背面,刹那喷满血迹。
土肥圆睁双目,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嘴巴仿佛水里的金鱼,无声地一张一合,最后在那青年的扶持之下,身躯慢慢地倒了下去,趴在了对方的脚边。
陆宏达起先不以为意。
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有些口渴。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蓦然抬眼,却见土肥不知道怎么了,身体突然直挺挺地歪了过去,接着,屏风后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吸引力,将他一下给吸了进去。
陆宏达手里还端着茶杯,便眼睁睁地看着土肥那两只穿着白色棉布袜子的脚从屏风头里缩了进去,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伴着古怪的仿佛管子漏风的嗬嗬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