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4 / 7)

马车停下,她才拎起包裹挪动。

车夫打起车帘,沈遥凌正要下去,却是一怔。

爹娘和姐姐正在门口候着,伸长颈子望着她,一看清她的脸,那几双眼睛也亮了几分。

东叔老泪纵横地扑上来,搀着她下马车,哭喊道:“三小姐,你差点把奴一条老命吓没了……”

沈遥凌眨眨眼,她大姨小舅也从旁过来,摸着她的脑袋:“上个学堂怎么这般多灾多难,要不咱不去了。”

再周围乌泱泱一圈的人,家里的亲戚来得比过年还齐。

沈遥凌心头一热,鼻子也有些酸。

上一世太学院出事后,因匪人是冲着医塾来的,祭酒便当场决断,将医塾的学子全送进了密室看护起来。

但其实不出半个时辰,医药世家的子弟都被悄悄地提前接走,而她与其他的学生被留到深夜,才由禁军挨个送回家中。

也就没能看见家人们翘首以盼的这个场景。

只是事后听母亲提了一句,许多长辈还有堂兄表姐都很记挂她。

但又哪里比得上亲眼所见的感动和熨帖。

若是当初便早早地回来了,被家里人温暖的掌心宠着爱着揉搓几下,驱走晦气,也就不必再做那几夜的噩梦。

沈遥凌放纵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十六岁的少女。

乳燕投林一般钻进了大姨怀中,撒娇地蹭蹭。

呜嘤呜嘤地假哭几声:“姨姨我想吃鲍螺滴酥!”

她脾胃弱,母亲从小管着她的零嘴。

“好好好!”

“还有澄沙团子~”

“买买买!”

沈遥凌瞄了一眼沈夫人的脸色,作势擦擦眼角,打算见好就收。

小舅发现她手里的包裹,伸手一摸,发现是书,眉毛顿时竖起,五大三粗的壮汉一声怒吼。

“这撮鸟太学!怎的休假了还要看书!”

沈遥凌一阵心虚。

没好意思说里面装的书是《东厢捕快小记》。

这边的动静传到了喻家。

喻家自诩书香门第,药学传承,说着话儿也是轻缓端肃的。

沈家一行在门边吵吵闹闹又哭又笑的,将那边说话的声音全盖过去了。

喻大人脸色不虞,只是一直不

好说什么。

直到听着余彰大骂太学“撮鸟”,才终于忍不住了。

走出来到大街上,脸冲着沈家这边,眉眼显然是不悦,嘴角却还挂着一丝笑。

似是客套,又似是暗讽。

“孩子们都还在呢,余小爷说话还是要文雅些。”

余彰鼻子里哼了一声,问沈遥凌:“乖囡,你晓得撮鸟什么意思?”

沈遥凌忍着暗笑,眼神无辜地摇摇头。

余彰便扭头跟喻盛平道:“看来喻大人也不够文雅。”

喻盛平脸色霎时灰了一层。

被余彰这浑身铜臭的商贾抢白一句,并不值得喻盛平动怒。

但偏偏这句“不够文雅”,令喻盛平又一次想到,沈世安区区一个户部侍郎,余娆一个商户女,一家子只懂得与钱打交道的人,竟能养出个还算像样的女儿,回回压着他的昕儿一头。

这简直成了喻盛平的心病,每每想起便忍不住作色。

他身为尚书令,身居高位惯了,脾性本也不好。

正要发火,却见那沈家的小娘子抬头盈盈望来。

清秋白露一样雅净的双眸之中,澄澈通透。

喻盛平的思绪不自觉被引开,怒意便被打散了些。

他莫名觉得,这小娘子就算已离开医塾,日后也有大造化。

罢了。

喻盛平冷哼一声,收袖旋身,却听门口家丁又大声传唱。

“宁公子到——”

沈遥凌亦不自觉看去,一辆金红顶的天家宝驾缓缓停住。

宁澹从车辕上轻巧跃下,抬眸的刹那好似冷月出岫,发带招展。

她极少见宁澹乘车。

他总是身负长剑,一袭白衣肆意来去,无拘无缚。

这般束带矜庄地登门造访,几乎从未有过。

礼遇之姿不言自明。

沈遥凌目光幽幽。

宁澹似有所觉,侧脸转来,眼神与沈遥凌在空气中相碰。

瞬时宁澹停住脚步,沈遥凌沉默,两人之间不过隔着三四丈远,身边却围着全然不同的人,仿佛相距银河。

沈遥凌心中喟然地想。

原来上一世她茫然地被关在密室里不知何时才能归家的时候,宁澹就在她家不远处,带着御赐的礼品去探望安抚受惊的喻绮昕。

没想到这辈子,她还能多看清一些从前不知道的事。

两人之间似有些异样的凝滞,旁人也有所察觉。

但人多嘈杂,很快就被打破消散。

宁澹看着她,脚步移动仿佛要朝这边走来,喻盛平大步迎上。

“若渊公子也来了。”喻盛平特意以名相称,以示客气与亲近。

宁澹顿了顿,回头与喻盛平讲话。

沈遥凌侧身走进院中,裙裾曳曳逶迤划过墙角。

很快便瞧不见彼此。

沈余两家的亲眷里就没有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