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做好了准备吗？”

“做好了。”

“那就重生一次吧。”

……

“重生……”

风徐徐吹来，又是一年桃花开，慕清从竹屋里出来，眼前朦朦胧胧能看见一丝丝光亮。

“阿卿？”

慕清恍然了下，慢慢回头，“婆婆，你不是过几日才出关。”

“想着你眼睛快恢复了，就提早来看看。”

慕清能感觉有手在眼前晃了晃，她揉了揉眼睛，瞳孔立刻就有血丝渗了出来，红彤彤一片，看着有些瘆人。

她疼的眨眨眼，那一点点光就跟着消失了。

慕清隐约听见了一声叹息，“看着，这药还是不行，得换了。”

“没关系。”慕清轻声笑笑，“我从醒来就一直看不见，反而是习惯了。”

“你从醒来就每日做噩梦，和你身上的毒多少有些关系，不解了，我总不踏实。”

慕清半年前从昏睡中醒来，三天后才肯说话。

这三天里，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隐婆，一个半残的老人，对她极好。

只不过，两人一直生活在崖底，从未出去过。

这样的日子，慕清竟是意外的喜欢。

只不过，隐婆看得出来，慕清藏着心事。

她是个太过聪慧的姑娘，哪怕是重生一次，忘却了前尘，那些片段也能让她回想些什么。

可这一次，记忆被抹去的是前半生。

“阿卿。”

慕清再一次走神，隐婆喊了她一声，把她的左手腕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上，“我要去给你找药，少说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不要再碰这了，久了真就难以愈合了。”

她对左手腕有出乎常人的偏执，没天没夜，她用会不经意的扣开，直至露出白骨，一来二去，她漂亮的手臂都全是疤痕了，一层又一层的堆叠在一起，若不挡着，实在让人害怕。

慕清听话的点点头，“你小心一些。”

“放心吧。”

稳婆走的时候，有些不放心，但在到一个人的提醒，她还是选择了顺其自然。

天命不可违。

该相遇的人，始终会再次相遇。

慕清一个人坐在湖心中间，来不及修炼的长发落在水里，她静静坐在边上，任由冰冷的水浸泡着她的身体。

手腕的伤口再次裂开，骨缝里隐约的痕迹就这样裸露着。

慕清指腹摩挲，咬着唇，捂住了痛苦不已的头，好半天才稳定了下来。

她这身子必须待在这里才能养好。

她得让这身子好了才行。

饶是如此，慕清也和疯了一样。

一次又一次揭开伤疤。

好让她清清楚楚的发觉身体里烙印着的名讳。

“秦灼……”

无数次，慕清都会在午夜梦回想到秦灼。

一个影子都足够让她失魂落魄。

“秦灼，你怎么不来寻我？”

慕清望着这遥不可及的涯顶，一次次期待着秦灼会出现。

他分明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

“秦灼……秦灼……你怎么不来找我了……明明我回来了，我都回来了……秦灼啊……”

慕清的心口突然疼痛万分，她无力的摇摇晃晃，艰难的扶住了一旁的枯木，慢慢坐了下去，隔了好久才觉得好了些。

秦灼……

她抱着双臂，试图驱散这烙印带来的痛苦，偏生里里外外都是密密麻麻无休止的腐蚀。

那些模糊的记忆，一次次让她堕落深渊，又一次次给她希望，让她仰望前行。

她到底是多在意这个人……

“好痛……”

慕清身上痛，心上更痛。

她明明主动忘却了前尘往事，怎么就还如此不能自拔？

这个人，于她而言，到底算什么？

慕清苦笑不已。

她主动忘记的，谁说就一定是好的呢。

或许，秦灼不过就是一个负心人罢了。

慕清用了许多理由宽慰自己，让自己能平静的生活。

一天天过去了，她与世隔绝，每天沉浸在研究医学里，竟是自得其乐，逐渐心如止水。

连带着这忘情水，她竟都试了一次又一次，偏生秦灼这名字，怎么都没法抹除。

夜里贪酒，慕清坐在枯木上，依靠着树干，感受着风。

她这五感还没能恢复，除了感官敏锐，像是嗅觉味觉都说不准，若是健健康康的，许是能像个正常人。

有时候，她还真是分不清酒和水。

这不，她就喝醉了。

慕清也是无奈。

阿婆这人哪里都好，唯独好酒，这回她竟跟着吃亏了。

慕清知道这酒劲要许久，着急也没用，干脆就放空了自己，享着这片刻的寂静。

她伸开双臂，缓缓站起来，惦着脚尖，随着低低的哼唱，翩翩起舞。

她好像会跳舞，只会跳这一个。

她能轻易的站在树叶之上，像是跳过了无数次一样。

慕清轻轻旋转，在月色下的黑夜里，尽情绽放。

“噗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