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建反唇相讥：“哦，你这叫不打自招！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你俩有点儿啥。我早说过你想吃小鲜肉，这下你自己承认了吧？”

“你？！”林倩的一股怒火被王小建呛在胸腔里，她气得四肢乱颤，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竟被憋得笑了起来：“哈哈，是呢。我不但是想吃，还真吃上了，你能咋的！”

王小建几乎蹦起来，但看到妻子咧嘴笑着，没有发作起来，只好从语言上进行否定：“你做梦去吧！你以为你是谁，还真把自己看成西施了。也不照照镜子，肖逸那么帅，多看你两眼就算他输！”

“你这样想不就对了？！”林倩的腔调变得急促凌厉，怒道，“你就是想不开，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种事能想开吗？不能！你看电视剧上，谁想开谁当王八，我可——”

“你别放屁了！”林倩大喝一声，把脚跺得山响，“好好的人不想当，偏想当王八！”

王小建把铲刀往砧板上再次一拍，吼道：“是谁想让我当王八的？是谁，你说是谁？”

林倩看着丈夫红红的眼睛，降了声调，反而冷静地说：“是你自己。”

态度变缓，语言却直指要害，这是林倩爆发前的一个特点，以往的几次吵架经验让王小建心里有底，他有些心虚起来。他心里明白，开这个饭馆确实是一种错误，但嘴上不能服输。他举起手里的铲刀，朝林倩作势挥了挥：“你再说一遍。”

“是你自己。”林倩毫不犹豫地重复了一遍，“咋，你还想打我呀？你碰一下我试试！你碰我一下，性质就变了。”

王小建高举的胳膊停在半空，他正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鼻子里涌进了一股糊味。他转身一看，锅里的鱼正在冒烟。

林倩也快速冲进厨房，还好，刚刚开始糊。煮糊的鱼提醒他俩，午饭还得一块儿吃，何必大动干戈。

林倩看了一眼锅里的鱼，像极了她的心情。她从厨房里退出来，让王小建自个儿收拾。

此刻的门是关着的，因为中午不营业。她坐在饭厅里，看着饭厅里的桌桌凳凳，一阵心酸。这个早餐店开得如此不顺，她虽有些预料，仍然难以接受。

前年在老家县城开饭馆因遭遇新冠而倒闭，这一次又被美食城挤兑，或许，她和王小建没有开饭馆的命。只是这次的危险，她提前给王小建预警了。王小建的一意孤行，是她最恼怒的。

换位思考，王小建的小心眼也有值得原谅之处。林倩叹口气，姑且不跟他计较吧，等会儿还要跟他谈肖逸早上说的事儿呢。万一肖逸那边能成，这边还真不能撂挑子。

扒拉下几口饭，林倩跟王小建说了早上肖逸跟她谈的内容。

“啥？你俩早上谈的这个啊，干吗不早说？”王小建语带埋怨。

“早说晚说有区别吗？”林倩没好气，“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那得看啥价啊，没钱赚当然不能干。”

林倩白了王小建一眼：“你这是废话。啥价？当然照行情靠了。就算比行情价便宜，也便宜不了多少，关键是质量得保证，得让人家吃饱吃得舒服。50多人的工地，一日三餐都包下来，怎么弄都有钱赚的，你开过饭馆，又不是没经验。”

“经验当然有，就怕工人难说话，要是一个人一个样，那就难做了，太麻烦。”

“我想好了，”林倩说，“要是那边说好了，咱建一个工人群，征求大家意见，然后弄出菜谱，一星期七天，天天不重样，一日三餐尽量也不重样，菜谱定下来后，咱就可以按部就班，就不麻烦了。”

“对！”王小建的小眼睛忽而变大了，放出亮光，“新中医院离咱只有二里路，我用三轮车送饭，还可以带啤酒零食啥的，是不是？”

林倩瞅着王小建和刚才完全不同的一张脸，心里暗自好笑。贫贱夫妻百事哀，这是不假。两口子吵来吵去，要么为钱要么为情。而为情，贫贱夫妻是不配的。

“如果肖逸那边有话，咱叫肖逸牵个头，请他堂舅吃个饭，他堂舅是关键。老板发话，没有办不成的事，只要咱的饭菜有质量。”林倩说。

“好主意，好主意。”王小建点头称是。

“到时候你和肖逸请吃饭，我就不去了。”

“呃……你不去不合适吧，你是肖逸老师哦……咱俩一起去吧？”

“我不去。”

“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

晚上，林倩从医院回来，带来了好消息。肖逸他堂舅的工地上正闹意见，说伙食太差，要自己点外卖。

王小建把小眼睛睁了又睁，要林倩细细说来。

林倩说，工地上的伙食原来是承包的，承包者是老板亲戚。这亲戚给每天的伙食费固定，可质量越来越差，老板警告过几次，亲戚好一阵坏一阵，工人们现在集体反对，自己解决伙食。

“那咱不是正赶上机会了？”王小建双手握拳，振了振手臂。

“嗯，总不能让咱老是倒霉吧？”林倩兴奋地说，“我和肖逸说了，明晚请他堂舅吃饭。”

“咱俩都去。”王小建的语气不容分辩，“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林倩谑笑：“你的醋坛子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