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虹给大伯家和姑姑家各提去数件礼品，表示慰问和关切。姑姑家不在本村，自然是要吃顿饭的。原来不打算在大伯家吃饭的，奈何农村人最是厚道，不留下吃顿饭是不会罢休的，只得屈服，又给了舌头一次品尝美味的机会。

在大伯家和姑姑家，当被问及黄默山是谁时，季虹大方地说是男朋友。她内心尚有几分别扭，而黄默山的脸上则是一片晴空。

在老家待了三天，正准备回辛州时，却收到一个高中同学的微信。这老同学叫陆宛芝，在镇高中教语文。陆宛芝先是嗔怪她几句，说是回来了也不和她联系，然后叫她今晚六点半参加同学聚会，说是不少同学趁暑假回来了，大家聚聚。

季虹忙解释说，回来是带奶奶到辛州做手术，时间仓促，无暇拜访，然后问是谁发起这次聚会的，陆宛芝说是杨静，其他几位都是高中同学，季虹未再一一细问。问了时间和地点，答应下来。

杨静是高中同学里的交际花。或许因为是镇上人，家里有个饭店，天天在生意的氛围里浸润着，她外向活泼，见谁都笑嘻嘻的，总能说上几句话。

她长相一般，但热情大方，人缘好，和五六个男同学谈过恋爱，也不知是谁追的谁。

后来没考上大学，就在爸妈的饭店里帮忙。听说饭店是镇上最大最好的饭店，季虹从没去过。

杨静请客，发起同学聚会，从商业的角度，无非是拉拢客户吧，季虹想，这种行为值得肯定。如果不是这个动机，纯为聚会，就值得点赞了。但是，那种可能性很小。

黄默山郑重地问：“带我去吗？”

“带！”季虹响亮地回答，“我还要说你是我男朋友。”

黄默山的眼睛几乎蹦出眼眶：“这次为啥这么爽快？在你爷奶面前，你简直把我看成地下党；到了同学这里，我就成了死党了？”

季虹嘿嘿一笑：“你有奔驰车，人又帅，能给我十足的虚荣心，我干吗不虚荣一回？”

黄默山不乐意了：“合着我是给你撑门面的呀？我不去了。”

季虹笑了：“好吃好喝，不去别后悔。”

“我不去你还有面吗？”黄默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还想看看你的同学聚会是什么样儿呢！我要提前把车洗得铮明瓦亮的。”

黄默山建议季虹不要去得太早。季虹问为啥，黄默山说你刚毕业不久，社会经验不够，这种场合去得太早显得没城府，好像对吃喝迫不及待似的，让人家笑话。

季虹不同意，说，总有先到的吧。黄默山说，那得看时间，时间定在六点半，七点去是最合适了。

聚会之类的场合，季虹确乎经验得少，她觉得黄默山说得有道理。

晚七点整，黄默山载着季虹停在杨静的饭店门口。陆宛芝提前在楼下等着杨静，她见季虹从奔驰车上下来，紧跟着又下来一位帅哥，羡慕地问：“是男朋友吗？好帅呀。”

季虹伸手去握，笑着说：“借来的。”同时向黄默山介绍陆宛芝：“这是我高中时期的死党，现在在镇高中教语文。”

黄默山朝陆宛芝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陆宛芝睃了黄默山两眼，对季虹说：“怪不得不理老同学了，找到帅哥啦。真是帅，笑起来像肖战呢。”一边用手搀着季虹，示意黄默山在前走，黄默山礼貌地只在后面跟随。

到了二楼包间，杨静主动迎上来，和季虹握手，先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有失远迎。我在楼上陪老同学说话，没下去接你，别见怪哈。”然后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你是倒数第二到场的，还算不错，倒数第一的雷世良来了，我要罚他酒。”说完自己先是一阵笑。

季虹和黄默山对视一眼，黄默山做了个鬼脸。

刚进包间门，房间里想起一片声地喊叫，季虹只听得耳边“季虹季虹”地叫着，也不知是哪个声音是谁的，便伸出手不断挥着，算是统一打了招呼。

站定了，再一一细看，基本上都还能叫出名字，稍有模糊的，一经提示就能想起。大家免不了相认一回，说笑一回。

杨静开始发挥主人翁的作用，她自然是真正的主人翁——又是饭店老板又是东家，她像咨客一样安排大家落座。

季虹数了数，一干老同学，共8个人，5女3男，黄默山自然是预算之外的。不过饭桌是大圆桌，看上去可以坐12个人的，并不造成预算之外的麻烦。

季虹发现，可能因为她来得太晚，座位已经安排好了。刚才跟她打招呼时，大家只是略略离开座位而已。

按照门对面是正位的规矩，正位的位置正好空着。季虹环视一周，那个位置就是还没来的雷世良。她的位置在正位左侧，和正位只隔了一个位。靠着她的，是个男生，叫马宏，没考上大学，帮他父亲打理修车厂。

杨静要负责上菜，坐在门口位置，5个女同学只好依次排座，陆宛芝紧挨着季虹左侧坐下，陆宛芝左侧是杨静。

紧挨着雷世良右侧的是温伟，考的是北大中文系，目前在北京某高校教中文。杨静把黄默山安排在他右侧坐下。黄默山的右侧依次是两位女同学，一个考的是二本，叫孙芦笛；另一个考的专科，叫艾璇。

刚一安排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