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
“这么大的楼,得有多少好吃的!”
李白还当她要赞叹什么呢,却原来半句话都离不开吃食。遂给了七娘一个脑瓜崩,与孟浩然并肩向楼中走去。
一进门,便有伙计迎上来,绘声绘色介绍道:“二位郎君想坐在哪处?看二位都是士子吧?咱们这儿二楼有个大诗板,南来北往的文士们都会在此留下诗文。前几年,崔小郎君中了进士留下一篇《黄鹤楼》,那可当真是佳作呢!郎君们要不去瞧瞧?”
这说的是开元十一年,崔颢所做的那首《黄鹤楼》。
七娘先前和李白去扬州之前,便已经听过这首诗了。连忙跳着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我知道我知道。”
伙计忙笑着躬身:“哟,这还有位会背诗的小女郎。”
七娘骄傲脸:“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她背诗,那就是单纯的背诗。没有抑扬顿挫,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背诗机器,倒把一首好诗的意境全糟蹋了。
伙计憋着笑,半个字都夸不出来。
还是李白见怪不怪地揉揉七娘脑袋:“嗯,记熟了。浩然兄,我们上去瞧瞧?”
孟浩然欣然应允。
登上二楼,光线变得越发明亮。
正对李白的墙上镶着一块巨大的木板,上面载满了各式笔体,或苍劲,或方正,内容几乎都是围绕黄鹤楼或送别所作。除此之外,楼中还设了许多诗屏。精美的屏风上,被人用隽永小字誊抄下名人名士的诗篇。
李白和孟浩然轻易就寻到了崔颢的诗。他进士及第那年不过二十岁,字却已然有了章法,初见风骨。
两人立在诗板前头,默了许久。孟浩然率先夸赞:“好字,好诗!”
李白也点点头:“崔郎君这诗无论看几次,都觉得惊喜。浩然兄,我忽然也想写诗!”
孟浩然诧异的时候,七娘已经叹了口气,冲身旁的伙计道:“给我家阿郎来坛好酒。”
师父写诗的癖好她最是了解。
无非便是喝得越醉,人越张狂,出口的诗文也更妙绝。
七娘管这叫“发疯式创作”。
李白一心想要写出好诗,蒙头喝酒。孟浩然便与七娘点了黄鹤楼中的经典菜式,坐在二楼临窗处吃起来。
孟浩然最中意那一道清蒸武昌鱼。吃干净之后,才赞道:“这临窗的席座好,即能休憩宴饮,又能远眺江景,不愧为黄鹤楼。”
七娘小口小口喝着汤包里的汁儿,顾不上说话,只能连连点头。
孟浩然看着空空如也的蒸屉,笑出来:“再给七娘要一屉?”
七娘眼睛亮闪闪。
喝癫的李白突然抬眸插话:“不行!七娘是一定要把好奇的样式都尝遍才罢休的。每样一点点,不能多吃!”
说完,这位又接着饮酒去了。
日暮西垂,江水被残阳染成了橘红色。
七娘吃得肚子浑圆,满意地拍了拍,决意宿在江城的日子里,她还要再来吃几次过过馋瘾。
李白就比较惨了。他号称千杯不醉,但胃里到底有限,喝撑了也没能憋出一个字来。
作诗可是他的长项,怎可认输!
于是,借着酒劲儿,李白犯了轴,抱着楼中的诗板不愿意回邸舍去。还是七娘一脸淡定地用剑柄将人给击晕,孟浩然又买了头驴,这才把他驼回去了。
*
次日清晨。
七娘早早守在李白床榻前,然后用手捏住他的鼻子和嘴。不出片刻,李白便闷醒了。
七娘:“师父,还记得昨天你大闹黄鹤楼嘛?”
李白茫然摇头:“我用剑了?又把人衣服在大庭广众下劈碎了?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不过,我记得我没作出诗来!”
想到这个,他又有些意兴阑珊——
人家崔颢家世好,年纪小,进士及第;
他李太白商户身,年纪大,乡贡都没考。如今连写诗都输一筹,对向来桀骜不驯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打击。
今日天晴,外头的雪已经融了。
师徒俩谁也没说话,只能听到小院外头有一只落了单的鸟正叽叽喳喳叫着。
李白懂驯鸟术,辨出这是一只与亲鸟失散的幼鸟。索性带着七娘出了屋门。他顺着声音寻了小一会儿,便在一株光秃秃的杏树树根,找到了瑟瑟发抖的鸟儿。
看样子,已经冻了不短的时间。
“还是只灰喜鹊的崽。”李白伸手将鸟揣起来,似笑非笑看向七娘,“大冷天的,这小喜鹊离了亲鸟自己可活不长,你想养吗?养到明年春日,便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