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笑了起来,然后将一份公文递给了陈轩:“大人,我‘帮’了您这么多忙,现在也该您帮我一次了。这件事我是考虑了许久也没有办法,只能让您来拿主意了。”
“这是什么,让我看看。对周边郡县的赈灾计划?”
许敬宗交给陈轩的,是一份关于给岐州的受灾百姓们赈灾的公文,原本这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只不过现在岐州内的粮食不是很多,恐怕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大人,这岐州的土地几乎都是下等田,亩产量很低的,而且属下已经去岐州的府库检查过了,那里几乎是空空如也,别说找出一粒粮食,哪怕就是找到一只老鼠都不容易。”
许敬宗的意思是,那府库已经空了,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老鼠进去都只能被饿死。
“所以,大人现在该您拿主意了,该从哪里筹粮,怎么筹粮。”
陈轩撇了撇嘴,把公文递还给了许敬宗:“老许啊,你这人忒也不痛快了,有什么话就不能直说吗?你干脆直接让我去找那些土豪士绅们要粮不就得了?”
“诶,这可是大人您说的,属下可没说啊。”说着,许敬宗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大人,这其实也不能说是属下推卸责任,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这岐州的第一大土豪,就是晋阳王家的产业,他们这一次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损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前往王家的庄园借粮。”
“借粮?”
“没错,就是借粮。而且还要给上利息,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
“我现在都是权知岐州刺史了,怎么借粮还要给利息呢?”
“您还别嫌利息高,就这,人家愿意不愿意借还是两回事呢。”
“让你说的,我不成了要饭的吗?”
许敬宗“啪”的一拍桌子:“如果是换了别人,在他们晋阳王家面前,那就是要饭的。”
“您想想啊,我大唐龙兴之地就是在晋阳,太子和公主的封地也都是在晋阳,可见这晋阳里会有多少大家族,可人家王家怎么就偏偏能成为第一大家族呢?”
“晋阳王氏迄今为止,已经传承了数百年的时间,几乎每朝每代对他们都是礼遇有加,所以才能拥有如此的底蕴。而周围的百姓呢,也都依附着他们生活,那庄园之中就如同一个独立的小王国一般。”
“所以说,在这次虏疮蔓延中,王家的庄园受到的损失是最小的,因为王家的家主一俟得知有瘟疫爆发,立刻将庄园封闭,不许人进出。”
“那他们就不需要和外面的人进行来往吗,物资交换总要有吧?”
“一看您就不知道他们庄园什么样,如果大人您真的要去借粮的话,到时候您就知道了答案了。”
……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当陈轩带着许敬宗和神机营的二百名将士来到王家的庄园时,一下子被眼前的规模给惊呆了。
这哪里是庄园啊,分明就是一座小城,还建有城墙和城门,也就是附近没有水源,如果有的话,估计他们还得挖条护城河出来。
陈轩估摸了一下,这小城里最起码也能塞进去数万人——这可不就和许敬宗所说的那样,根本就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了吗?
而且据许敬宗所说,这城甚至可以做到自给自足,哪怕真的把城门封锁了,只依靠着城里的生产作坊,几年时间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且,这还只是王家分支的庄园而已,他们本家的庄园据说要比这大上许多倍。
陈轩这一行二百多人来到了庄园门前,可半天都没人搭理他们,大门紧锁,就好像当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呵,这王家的人挺傲气的啊。我们这么多人来了,结果连出来问一声的都没有。”
指着城门,陈轩对许敬宗说道。
“没办法,王家的人就是这样。大人您先忍一忍,要知道我们这是来求人家办事的。”
“当然当然,这个我还是懂的,事儿没办成之前,借钱的才是孙子。”
陈轩笑了,而且笑的十分灿烂。
“这是拜帖,权知岐州刺史、支度使、营田使,泾州县侯陈轩陈大人,特来拜望王家家主。”
许敬宗拿着拜帖,冲着城头大声喊道。
从城墙上探出来一个脑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大点声,我们听不见。”
然后陈轩就隐约听到了一阵笑声。
许敬宗也有些愠怒,不过还是压着怒气大声吼道:“权知岐州刺史、支度使、营田使,泾州县侯陈轩陈大人,前来拜访王家家主。”
“再大点声,爷们还是听不见。老东西,你早上没吃饭吗,哈哈哈!”
这一下子,哄笑声更大了。
许敬宗入仕这么多年,虽然一直秉承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做人理念,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羞辱,也让他不禁变了脸色。
可就是这样,他还准备再喊第三遍:“权知……大人,您这是?”
许敬宗才喊了两个字,就感觉有人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扭头一看正是陈轩。
“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为了这几个糙汉子坏了我们的大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