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万民殿。
李世民批阅完一封奏折,将其放在一旁,然后问道:“今日可有神机营奏报送到?”
等了一会,却没有得到回答,李世民一抬头,就见晋阳在那里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兕子,兕子。”
李世民啼笑皆非的提高了声音,这才惊醒了沉浸于思绪中的晋阳:“啊?父皇,您刚刚说什么?”
“朕是在问,今日有没有神机营的奏报送到。”
“这个,没有。父皇,您说每天都有奏报,可今天偏偏没有,会不会是驸马他……”
说到一半,晋阳的眼眶就红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些天里,她简直就是时时刻刻都活在煎熬之中——一方面每天都在盼着和驸马有关的消息送到,可真得到消息了,又怕是有什么噩耗传来。
不过几天的光景,原本已经圆润的小脸又瘦了下去,小尖下巴又出现在了晋阳的脸上。
“哎,兕子,你不要这么担忧。你那个驸马啊,朕说句实在话,就算出再大的事,他也不会出事的。就凭那小子坏到家的程度,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就出事?”
“对诶,父皇,您说的有道理。”李世民的话好像一下子提醒了晋阳,让她眼睛一亮,“驸马他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的。”
父女二人正聊着,就听到内侍那尖锐的声音:“陛下,神机营奏报。”
晋阳一撩裙子,噌的一下就蹿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从内侍手中抢过了奏报,打开看了起来,当看到熟悉的字迹后,她终于放下了心。
李世民对于女儿这样略微失礼的举动也不责怪,因为当年她的母亲,也就是在宫中这样等待着自己的消息。
“父皇,驸马说了,昨日又找到了数千名幸存者,已经将他们转移到附近的城池中了。神机营将士无人感染,一切安好。”
“好好好,没事就是最大的好事。”
李世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看来朕找的这个女婿,确实不错啊。一般人别说是主动进入感染了虏疮的地区,就算有胆量真的进去了,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的有办法。哈哈!”
看他得意的样子,晋阳皱了皱鼻子:“父皇这句话说的真没错,女儿的驸马确实是天下第一好的。”
李世民用手指关节轻轻地敲着桌子,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晋阳也知道这是父亲要做出重大决定时才会有的样子,也不吭声,就等着李世民开口。
“中书舍人,拟旨。”
一直等候在一旁,随时准备草拟圣旨的中书舍人立刻摆好了笔墨纸砚,等着皇帝口述。
“泾州刺史陈轩,忠勇可嘉,于岐州疫区力挽狂澜。现特封为岐州刺史,兼领岐州支度使、营田使、采访使。注明,以上官职皆为权知。”
权知就是临时委任,暂时代掌某官职。
可李世民的这一封诏书,将一个影响了中晚唐时期历史走向,并且最终使得大唐灭亡的官职提前出现了数十年。
……
陈轩手捧着皇帝的诏书,有点不知所措。
封他为权知岐州刺史,这个能理解,毕竟原来的岐州刺史已经染病身亡,让他暂领刺史一职也是意料之中,大不了事情结束以后再卸任就是了。
可为什么又要兼领支度使、营田使和采访使呢?
虽然都是权知,暂代的官职,可这几个加起来,那不就成了节度使了?
原本节度使一职是在唐睿宗的景云元年,薛讷为左武卫大将军兼任幽州都督时才有的,而到了景云二年,贺拔延嗣为凉州都督兼任河西节度使,才正式的有了节度使这个官职。
可现在才是贞观十九年啊,我就已经成为了上马管军,下马官民,集军权、政权、财权于一身的实际上的节度使了?
这李世民给的“尚方宝剑”也忒大了一点吧,我只是想要个临机专断之权而已。
陈轩捧着这诏书,可谓是心事重重,而许敬宗看了诏书内容以后,则是高兴的眉飞色舞,就差手舞足蹈起来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您现在身兼两州刺史,又管着岐州的军政财大权,自大唐建国以来,从未有一人像大人如此手握大权啊!”
哦,也不是,其实还有一个人,比陈轩现在的权利还要大——那就是当时的秦王、天策尚将、太尉兼司徒、尚书令、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幽州牧、十二卫大将军,也就是现在的当今皇帝,李世民。
陈轩苦笑一声,把诏书放在一旁:“老许,你就别笑话我了。你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虽然我是种地的不怕蝲蝲蛄叫,可这也未免太过……”
自从李世民登基以后,就一直很注意集权——这倒不是他不信任手底下的那些功臣宿将,这只不过是一个皇帝应有的,也必须的一点手段罢了。
在李世民这里,文官就是文官,武将就是武将,两者之间泾渭分明,就算是像长孙无忌那样的,从武将转为文官之首的中书令之后,也丝毫沾不得军权。
而这时候却将军政大权拱手送到了陈轩的手里,虽然只是一州之地,可这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陈轩甚至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