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坛坛罐罐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了可以再弄,可人要是死了,那就再也救不回来了,无论花多少钱也没用。
所以老子宁愿把这些可能沾染了虏疮的东西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也不愿意让老子手底下的士兵去冒险。
这就是陈轩对许敬宗所说的话,说的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许敬宗捏了捏眉心:“大人,下官并不是质疑这一点,下官也不认为钱财会比人命更加宝贵。可是您要知道,这样做了,在朝堂上会引起怎样的波澜?那些文官败类们,会不会以此作为罪状,趁机对大人您攻讦?”
“哈,老子在外面拼命,那群硕鼠们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放心,老许,你说的事情我也不是没考虑过,你看我像那种身体比脑子先行动的无知莽夫吗?”
许敬宗差一点就下意识的点头,不过马上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不,大人您每走一步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自然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所以啊,老许。如果是换了一般的皇帝,不用什么昏君,哪怕就是那种心胸狭隘,时时刻刻提防着会有人功高震主的皇帝,说不定那些硕鼠们的如意算盘都有可能变为事实。”
“可咱们现在的那位皇帝,可是古往今来少有的,能与功臣共富贵的皇帝。别的不说,除了几个确实犯下了大罪,有反迹的,甚至是已经举兵造反的以外,当今陛下可杀过一个功臣?”
“没有吧?别说这个了,就算是已经故去的郑国公,那还是隐太子的心腹呢,最后不也是和陛下成为了君臣相携的典范?”
“所以,你要相信陛下他是有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心胸和气度的。”说着,陈轩拍了拍许敬宗的肩膀,“说起来,老许你为官这些年,对陛下的了解却还不如我啊。”
“我知道,这是和你的性格有关系,总是习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人心。确实,我承认这不是一个坏习惯,但是有的时候,这样做并不好。对人,还是要坦诚一些比较好,狼心狗肺的人,毕竟不是全部。”
说完,陈轩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许敬宗留在原地。
就这样,一路行来,哪怕是最最心软的人,也变得逐渐铁石心肠起来。
死的人见的实在是太多,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悲伤亦或是伤感,所有人都忙碌的脚不沾地,就连许敬宗也放下了某些心结,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救灾之中。
凡是路途中所遇上的,没有任何活人存在的村、镇、乃至于城池,陈轩一律下令以火油覆盖后,放火焚烧,从根源上灭绝掉虏疮传染的途径。
而遇到还有幸存者的村镇或者城池,就由他一个人独自进入,与那些尚且幸存的人一起,将虏疮死者的尸体彻底焚烧后,在远离水源的地方深挖坑后埋葬。
然后再用孙思邈所配置的消毒液彻底的给城池彻底的消毒,然后将幸存者们驱赶到城中,留下足够的生活物资后,彻底的封锁城池,不许任何人外出,并且告诫他们尽量不要出门,不要与人接触。
直到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他们没有身患虏疮之后,才能放行。
当孙思邈问起这样做的原因时,陈轩的回答是:“对于传染病来说,预防和截断传染途径同样的重要。我也想带着这些幸存者们一起上路,可万一有一个感染了虏疮,却还没有发作的病人混了进来,那这神机营的数百人,将十不存一。我也是不得不这样做。”
孙思邈考虑了一下问道:“难道这个时候,还要在意自己的性命吗?来到这种疫区,就应该已经将生命抛诸脑后,只有这样,才无愧于自己身上的责任。”
“孙道长,您神仙心肠,我是非常钦佩的。不过有一句话,就是欲救人,先救己。您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人都病倒了,还有谁去救那些病人呢?”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选择怎么死固然是个人的自由,可我还是建议,最好死的能有价值一点。有的时候,活着比死重要。”
孙思邈苦笑一声:“老道痴活了百多岁,竟然还没有一个十七岁的娃娃看的透彻。你说的对,老道以前把生死看的都太简单了。”
“不敢,不敢,小子只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就这样,一路到了岐阳,神机营中的五百多人竟然神奇的一个感染虏疮的人都没有,这不得不被人称作一个奇迹,这不仅是得益于陈轩对于传染途径毫不留情的斩断,也和他非常注意卫生习惯有关。
自从进了岐州地界,陈轩就下令,所有人每天必须洗澡,而且是用“加了料”的洗澡水——他亲自给士兵们做示范,只穿着一条兜裆布泡在水里,甚至就连头发都浸泡了进去。
“看到了没有?哪怕是再疼,也必须泡上最少一炷香的时间,谁敢跳出来,当头就是一鞭子。”一边哆嗦着,陈轩一边下令道,“如果有一个地方泡不到,就是十军棍。如果不肯泡,那就禁闭室里待上三天。”
“几天以后我来检查,谁的头发、胡须里再有虱子跳蚤,找到一只就是五军棍。现在,开始洗澡。”
一时之间,军营中五百多条汉子一起在大木桶里泡澡的景象蔚为奇观——这水里是加了少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