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无眉只得领命退下,他离开后没多久,陆延便停下了烤火的动作,他环顾四周一圈,注视着眼前这个豪奢而又空旷的殿阁,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心跳无端加速,有一种说不出的茫然感。
【陆延,这是最后一个关卡了。】
【你一定要活下来。】
【我因为违规没办法继续监督你完成任务,等你度过这个关卡,我会把所有记忆都还给你的。】
【活下来……】
这道声音出现得莫名其妙,仿佛从一个很远的地方传来,陆延听了只觉得心惊肉跳,呼吸控制不住急促了几分,他跌坐在椅子上,皱眉捂住心口,低声对着空气问道:“你是谁?”
“……”
无人应答他,那道声音消失了,殿内寂静一片,只有蜡烛爆出的灯花声。
陆延闭目喘匀气息,心想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赵康为君昏庸,想杀他的人数不胜数,自己作为他的替身,遇到的刺杀也不在少数,可前世既然已经不得善终,这辈子又何必重蹈覆辙。
这一世,他肯定会好好活下来,偿还霍琅的那一份情,冥冥中有一道声音在告诉陆延,自己亏欠这个人良多……
摄政王府外,一辆车马缓缓停在门前,从上面下来一名宦官,守门的卫兵见状还以为又是宫内来传旨的,冷冷道:“摄政王抱恙在身,恐不能接旨。”
那名宦官慈眉善目,闻言也不生气,只是亮了亮手中的食盒:“杂家不是来传旨的,是来送药的,陛下听闻摄政王卧床不起
,料想是旧年伤了膝盖,如今天寒复发,特命御医备了一碗祛风除湿的汤药来,还请摄政王好好养病,莫要让陛下担忧。”
守门府兵闻言迟疑一瞬,接过食盒入内禀报了,他不敢进屋,只跪在台阶下方,隔着门将那老太监的话传了一遍。
院内种着成片的青竹,大雪覆压,一片霜白,府兵久等不听动静,便以为霍琅不接,他动了动膝盖,正准备把食盒拎出去退还,屋内却陡然响起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
“进来。”
这间小院并非住所,而是平常用来议事的书房,府兵推门进去,便闻到一股子药味,经由暖乎乎的炭火一熏,难免让人头脑发胀。
书房内室的榻上倚着一名男子,虽然屋里燃着地龙,还置着炭盆,但他好似还是很冷的样子,肩上披着白色的狐狸毛外袍,下半身盖着一张价值不菲的北狐毯子,因为深夜的缘故,长发未束,墨色的发丝从肩头滑落,暖黄的灯烛不仅没能将他苍白病态的脸色衬得温润一点,反而将那狭长眉眼间藏着的狠戾一分不少映了出来。
摄政王,霍琅。
整个北殊万人之上的存在,连天子亦要在他面前低头。
两名谋士坐于茶桌旁,灯烛燃烧过半,很明显他们已经商谈了半夜。
府兵将食盒置于桌上,恭敬回禀道:“王爷,这是陛下赐的汤药,传话的太监说如今天寒地冻,陛下料想您恐怕是旧年腿疾犯了,这药祛风除湿最好不过,望您好生调养,莫要让他挂心。”
霍琅闻言闭目,神色淡漠,并不应声,他骨节分明的左手落在毛毯上轻轻敲击,脸庞在阴影中显得晦暗不明,半晌才问道:“没别的话了?”
府兵答道:“无。”
霍琅又问:“镇国公夫人还未离去?”
府兵道:“在宫门僵持不下。”
霍琅:“出去吧,本王知道了。”
房门打开又关上,那两名谋士其中一人轻捋胡须,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陛下怎知王爷腿疾犯了,莫不是在府中安插了细作?”
霍琅闻言缓缓睁眼,他年少征战沙场,从未有过败绩,目光好似剑刃锋寒,又比毒针尖锐,冷笑了一声:“小皇帝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声音忽然阴沉下来:
“不过是本王旧年得罪先帝,数九寒冬于九龙阶前罚跪一夜,被他撞见求情罢了,自那时起便落了腿疾。”
另外一名谋士并不出声,他跟霍琅最久,自然知道对方的品性,心中忍不住暗叹了口气:别看摄政王咬牙切齿,这碗不轻不重的汤药只怕比那十二道催命的圣旨还管用呢,今夜是断然不可能抽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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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康气得呕了一口血出来,终于体力不支昏死过去,无眉秘密传了心腹太医前来看诊,同时抱着拂尘快步走入后殿,对着书房内端坐的男子叩首道:
“陛下昏厥,今夜实乃多事之秋,还请您主持大局。”
紫檀雕花桌后坐着一名男子,他身着浅色常服,仪范清冷,风神轩举,手持湖笔在宣纸上沉稳书写,面容与赵康一般无二,只是少了三分病气,多了三分金玉之质,闻言垂眸出声:
“知道了。”
陆延停笔,纸上赫然写着一首诗:
君非君,王非王,
稚子应笑北殊皇。
今朝天下三分定,
不姓李来不姓王。
一叶扁舟轻帆卷,
雪落横山鸟雀藏。
天子座下乌纱众,
不知几人拜明堂?
陆延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