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收回视线道:“回禀陛下,我国君主与皇后感情甚笃,毕生唯有一子,却千里迢迢送至仙灵为质,他们久不相见,心中牵挂,故而缠绵病榻。”
玄国师语罢掀起衣袍,行跪拜大礼:“微臣有一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准允,自明月渡一战,各国莫不对仙灵俯首称臣,天水亦是忠心耿耿,从无不臣之举,还请陛下大发慈悲,准许无忧太子归国,以解国君思子之苦。”
他前面铺垫那么多,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让质子归国,此言一出,席间顿时骚动不止,要知道质子府里关着的可不止是皇储,各个洲城之主的孩子也都关在里面,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归家。
但陆延知道,帝君绝不会开这个口,倘若放了公孙无忧,余者便不好不放,规矩难立。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朕虽感念天水国君一片爱子情切,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当初早已签订盟约,各国皇储入仙灵三年为质,如今堪满一年,朕实在为难。”
柳王爷适时起身离席:“规矩可破可立,陛下若能放质子归国,料想天水上下都会感念陛下的仁慈之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陛下已是十二洲的共主,何必在意这些微末细节?”
帝君淡淡阖目不语,另有心腹朝臣起身反驳:“天下难事,必做于易,天下大事,必做于细,若是枝叶末节都处理不好,又如何治理天下?”
“天水国君既为一
国之主,更当重信守诺,若实在思念无忧太子,也可书信往来,以慰愁绪,三年之期,眨眼即过,何必急于一时?”
席间坐着不少仙灵朝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帝君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纷纷起身,你一言我一语将玄国师和柳王爷堵了回去。
赵玉晰是众人中最反常的一个,他静等着玄国师和柳王爷挫败而归,这才不紧不慢起身向帝君敬酒,浅笑着道:“帝君一言九鼎,玉晰佩服,此次前来仙灵,除了朝贺应有的礼品,我国另还备了一件奇宝,用来助娱今日之宴,请您准许。”
他语罢轻击手掌,便有两名侍从抱着一个锦盒入内,掀开来看,只见一阵寒芒闪过,里面静静躺着一柄三尺长的剑,不知是什么材质铸成,剑身在烛火中泛着雪蓝色,剑柄上雕刻着一只愤怒张嘴的神兽睚眦,杀伐之气铺面而来,几欲让人喘不过气。
赵玉晰微微后退半步,似乎也被这柄剑的锋锐之气所慑:“此剑名为‘别人间’。”
帝君觉得名字古怪,微微皱眉:“何意?”
赵玉晰笑了笑:“乃天上神器,非人间之物,自当离去。此剑乃我巫云国与神女剑齐名的兵家神器,历任所持者无不是闻名天下的剑宗大师,盖世奇侠,一剑可挡百万兵,今日玉晰割爱,愿将此物献出。”
一柄绝世神剑的稀缺程度不亚于一本绝世剑法,帝君挥手召上前来细观,也不禁赞叹出声:“果然是神器,不似人间之物,玉晰太子,你既说用此物助娱今日之宴,不知是怎么个助娱法?”
赵玉晰先对他行了一礼,这才转身面向众人,行了一个四方礼,朗声道:“诸位,都说红粉赠佳人,宝剑配英雄,倘若此物落入俗人之手,不免使其蒙尘,非玉晰心中所愿,不如于殿中设一比武台,诸国可各派能人异士互相比武,胜者便得此剑,如何?”
此言一出,便如一滴水落入油锅,溅起水花无数。众人低声交谈,难掩跃跃欲试之心,要知道神兵难得,今日赵玉晰肯将此物拿出来观赏便罢,没想到竟然当做比武的彩头,也忒大方了吧?!
这还不算,玄国师闻言也跟着起身道:“既有神器,便不可无剑谱,玉晰太子如此豪爽,微臣心中佩服,也愿添一彩头,《登仙经》乃折梅剑宗百年前所创剑法,只是失传已久,微臣去年在机缘巧合下得之,深感不配,今日拿出,愿配豪杰!”
“哗——”
《登仙经》三字一出,顿时满座哗然,无他,这本剑谱比那宝剑还要难得。据传创立此剑法的莫折梅乃天下最年轻的剑宗,十九之龄便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招式,堪称传奇。
而那《登仙经》则是他的毕生心血所凝,据说里面有通天捷径,二十年的功夫十年能练成,五十年的功夫二十五年就能练成,只是法子有些阴邪,需挖习武之人的内丹化为己用,所以声名半褒半贬。
但很明显,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办法是不是阴邪,他们只在意《登仙经》是否能让人真的一步登仙,就连帝君眼底也悄然闪过了一抹暗芒,看起来颇为心动。
商君年在桌子底下按住陆延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声音沉沉:“他们抛出此物来者不善,只怕是想试探仙灵国力虚实,高手几何。”!
“你还是不信本王。”
陆延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这才发现商君年掌心都是被指尖掐出的血印,他替对方揉了揉,在满殿丝竹声中轻笑道:
“巫云的剑法可没有那么值钱。”
他连赵玉嶂尚且懒得换,区区一套神女剑法,又怎么可能换走商君年。
夜色渐沉,宫婢已经换了一轮燃尽的灯烛,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长长的唱喏声,在金碧辉煌的万年殿中引起回音,显得巍峨雄浑:
“帝君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