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他蹬掉靴子,把李玄霸往里挤:“让一让,好困。急行军没睡好。”
他钻进了李玄霸的被子里,把脸埋在李玄霸的软枕头上,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李智云平常睡觉不打鼾,现在真是累坏了。
李玄霸为李智云掖了掖被角,宇文珠抿着笑悄悄离开。
李玄霸拿起一本翟让送来的民间杂记翻看。途中罗士信也来探望李玄霸,见李智云睡得这么死,还在李玄霸的纵容下捏住了李智云的鼻子。
就这样李智云都没醒,张着嘴呼吸,睡得仍旧很香。
罗士信笑话道:“他在战场上一直睡不着,但箭仍旧很稳。现在回到三郎君身边,终于能睡了。”
李玄霸道:“辛苦士信了。”
罗士信道:“不辛苦。三郎君,等天气转暖,我们就要回张掖了吧?”
李玄霸道:“不,我在中原还有点事要做,做完了再回去。不过明年开春,倒是可以给二哥送信,让二哥配合我们。你去一趟?”
罗士信使劲摇头:“我不去,我要保护三郎君和集弘。”
李玄霸叹气道:“若你不走,很可能与张将军在战场上相遇。”
罗士信沉默了一会儿,抱拳道:“各自为主,我不会怯战。”
李玄霸无奈极了。
怎么这么倔强?罢了,还是自己琢磨琢磨,怎么让罗士信绕开张须陀。
张须陀现任河南道黜陟讨捕大使,是瓦岗寨和王薄最主要的对手。
在原本历史中,他多次击败瓦岗寨和王薄,还将齐郡义军彻底打散,王薄等人四处逃散。
这个时空中,或许是自己给的纲领,或许是魏徵这个谋主真的有本事,王薄势力强大不少,已经打下了泰山附近多个小城池屯田,收拢了孙宣雅、石秪阇、郝孝德等齐郡义军,多次击退了张须陀的进攻。
虽然齐郡不像洛阳周围那样拥有超级粮仓,但因水军从齐郡出发,齐郡各县有分转的小粮仓。
王薄势大后,先攻破豪强坞堡抢粮抢武器,然后迅速攻占了泰山附近的小粮仓,成为他整合齐郡义军的资本,给他军屯提供了条件。
又有杨玄感从淮河以南时不时地北上骚扰张须陀,牵制了张须陀的兵力;张须陀麾下还少了秦琼、罗士信和裴行俨三员猛将。张须陀在这个时空的讨贼战果远不如原本时空丰硕,与河南道的叛军形成了僵持。
现在王薄做得很出色,李玄霸却知道,他站在了豪族对立面,离皇位越来越远了。
河北有窦建德,山东有王薄,河南有翟让。这就是如今中原最强大的三支起义军。
除此之外,从长江到淮河,从山西到关中,从辽东到后世的蒙古草原,再到李世民坐镇的河右陇西,皆有义军举起反旗。
百姓能反的几乎都反了,豪强还在稳坐钓鱼台,等大隋皇帝继续作死。
“魏徵应该快到齐郡了。”李玄霸道,“士信,你这次也跟着瓦岗寨众人一同去找隋军练练手。”
罗士信拱手:“是。”
李玄霸捏了捏眉间,突然笑了起来。
罗士信疑惑:“三郎君为何发笑?”
李玄霸笑道:“自杨广一征高丽……不,自杨广
李玄霸笑声停下了一会儿,又再次笑道:“对天下百姓来说是灾祸,在士族诸公看来,都是笑话。他们笑得多了,对皇帝和大隋的敬畏就少了。这次我再帮皇帝添两个更好笑的笑话,不知道能不能把大隋的国运早点笑没。”
后世的段子是“笑一笑功德少”,大隋这是“笑一笑国运少”啊。
罗士信认真道:“我现在就对皇帝没有任何敬畏了。诸公地位崇高,总不能比我还恭卑。”
李玄霸笑道:“那你就说错了,不要妄自菲薄,大部分公卿都比你恭卑。”
……
大业十年十月,杨广正往东都洛阳前进,大隋军队的尾巴上突然冒出了手腕系着玄色布条的民贼,抢夺了大隋近百匹好马。
将领不敢上报,将此事隐瞒。
当杨广接近东都洛阳,大隋军队尾巴上遭遇的袭击越来越多。
在有盔甲、弩车、兵器等辎重被夺后,将领终于隐瞒不住,将此事告知了主帅宇文述。
宇文述思考许久后,对杨广说:“有贼帅袭击,隋军丢失了十几匹马和盔甲。虽损失不多,但贼帅胆敢袭击隋军,请陛下下令重惩。”
杨广听闻隋军丢掉了十几匹马和盔甲,没有当回事,随意摆摆手道:“让张须陀去涿郡讨贼。”
宇文述道:“贼帅狡猾,多日荒山野林后难以追捕。张须陀又已经年老,恐怕精力不济。”
杨广皱眉:“朕又不是只派了张须陀平贼。贼乱一直未平,定是讨贼将领不够尽力,才让张须陀疲于奔命。”
宇文述:“……”我只是想多要点兵力讨贼,陛下怎么骂起平贼将领了?
宇文述十分了解杨广,猜到杨广突然思维发散,一定是另有缘由。
宇文述想了想,道:“陛下可是认为大将吐万绪、鱼俱罗故意拖慢行军速度?”
杨广心里十分熨帖,果然还是许国公最合他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