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凤仪宫,檀香袅袅而出,皇后手持佛珠跪在佛龛前,闭目默诵。 萧岐跪在她身后几步的地方,身姿隐隐可见一股虚浮之气,面色仍是是苍白。 许久,皇后缓缓出了声:“你身体刚好,不必再跪着了。” 萧岐摇了摇头:“我同母后一道跪着。” 皇后慢慢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佛像低喃:“朝夕二祭要持续一年,可这宫中,能谨记这一点的,怕不是只有你们二人。” 瑾妃叹了口气,扶着云芝的手站了起来,向春桐示意把皇后扶起,无奈道:“想那么多也是无用,眼下你的身子最要紧,你要是垮了,适儿见了也难受。” 皇后点了点头,慢慢起身,揉着太阳穴勉强回了些精神:“我如何不知,我清楚着呢,当初大皇子夭折,她沈青窈没消沉几天就又蹦跶起来,我能被她比下去?” 见她起身,萧岐连忙搀住了她,和春桐一左一右将皇后扶到了椅子上。 皇后坐下,抿了口茶,眼神在萧岐身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你是个好孩子,我听说,当时找到你们的时候,你是紧紧护在你二哥身上的......你很好,是他不中用。” 萧岐连忙跪下,语气恳切:“二哥平日待我就很好,当时全部箭矢都派不上用场,我一心只想保护二哥,却还是......是我没能护住二哥。” “怎么又跪下了,你起来,”皇后皱着眉伸手让他起来,听到“箭矢”二字眼中划过一丝猩红血色,冷硬道:“不是你的错,我会让错的人付出代价的。” 她怔了片刻,眼中明明暗暗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深吸一口气缓缓平了心绪,又看向了萧岐:“还有,你日后就是我的儿子,在我面前,该怎么自称?” 萧岐僵了一瞬,不敢置信般缓缓抬头,双眼灼灼地看着皇后:“儿子......儿子知道了。” 皇后似是轻笑了声,感慨道:“萧适平日里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你呢,谨小慎微地太过,倒有些怯弱了,需得改改。” 她抚着额角,又说:“下午,让小成子跟着你去一趟房府,认认咱们自家人,这档口又是殿试的日子,你正好捋捋咱们房氏的打算。” 萧岐恭顺点头。 皇后见他文文弱弱的样子,又笑了出来:“在我面前也就罢了,你是皇子,现在更是嫡子,总要有些气势。去之前,先好好捯饬一下。” 萧岐又点了点头,同皇后瑾妃行礼后再退出殿外。 瑾妃看着萧岐走远,欣慰一笑:“倒是个好孩子。” 皇后看了她一眼,仿佛想起了什么,语带怅然:“你必然喜欢他,毕竟当年他娘......” “你若是再说下去,咱们的交情可都没有了。”瑾妃骤然冷了脸色。 皇后只得止了话头,另说一事:“沈青窈和那小贱/人如何了?” “我说了你可不许置气,”瑾妃神色稍缓,略皱着眉道:“沈青窈闹得厉害,萧茀林纵是去了寒衣寺,我怕也不过一两年而已。” “谁在乎她去几年了,”皇后冷冷一笑:“我是要她的命。” “皇上不让我杀她,那就等他死了。等萧岐当了皇上,我要她死还不是轻而易举。” 她缓缓摩挲着杯身:“沈氏本朝才发家,这才风光了几年,还妄想同我百年房氏斗吗?” ****** 萧岐脸上的恭顺畏葸在出了凤仪宫后便荡然无存,被一道嘲讽的笑意所取代。 三喜荣光满面地小跑过来,声儿都透着得意:“内御监把咱们宫里一应物什都新换了,奴才瞧着都是顶好的东西,殿下去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尽管叫他们换了。” 他可算是能抬眼做人了,前儿斜着眼睛看他的那帮龟孙,如今都得巴巴地来奉承他,真是好出气! “不必了,我换件衣服就去房府。”萧岐的脸色有些苍白,皱了皱眉提了精神,又说:“......金露酥,是叫这个名儿吧,准备一点一道带出宫去。” “哎,好嘞......诶?殿下,带那玩意儿作甚,若是要给房尚书送礼,奴才去库房给您挑些好的。” “不是送人的,我去看看棠儿。”萧岐疲惫道。 “啊......这......”三喜着实摸不透了。 萧岐不耐地闭了闭眼,声音带了几分冷厉:“你若是不愿意,那就不做。” 三喜脸上一白,知道他是真动怒了,连连应下:“奴才这就去,殿下消气。” 萧岐的马车到房府的时候,凤仪宫的小成子先下了马车,往门口一看却是一愣。
云雾敛(三)(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