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丧仪视同太子,持续了近一个月。百姓皆叹,纵是真龙之子也难逃祸福旦夕,前几日还好好的,转眼就没了。 殿试因皇子薨逝推迟了半月,终于赶在天冷前举行,让不少学子松了口气。 考生自黎明入宫,经点名、赞拜、行礼后颁发策题,至日暮交卷。 这日宫门的守卫也松散些,宫门前聚集了不少人,有是考生带着的随从,也有带着自家孩子来讨讨彩头的纪京百姓,毕竟,说不定今儿出来的哪一个日后就是朝廷的大官。 张景书阔步走出皇宫,从衣角到眉梢都透出一股得意春风,他走到宫门外,突然停了脚步回头看向那巍峨宫门,眼中尽是志在必得的倨傲。 他这头止了步,同他一起出来的温简仪倒像没看到一般,依旧锁着眉头往前走去,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喂!芋头。”张景书收起了欣悦的神色,不满地叫住了他。 温简仪慢吞吞地停了脚步,回头看他,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一见他神色,张景书就笑了出来,连这人刚刚的不恭敬都抛之脑后了,难得见这滑头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慢慢踱了上去,挑眉道:“瞧你那样就知道没答好,不过呢,策论的题确实偏了些,一般人只会拘泥于官制、法度那些陈词滥调,哪里能想到这一层。你终究是被出生限制了眼界,答不好也属平常。” 说完还贴心地拍了拍温简仪的肩膀:“不过再次也能入翰林了,足够你光宗耀祖。” 温简仪静静地听他说完,看了他半晌,突然叹了口气,张嘴想说什么,又猛地闭上了嘴。 “怎么?不服气了?”张景书挑着眼笑,只当他是恼羞成怒。 “没什么,少爷......恭喜。”温简仪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回手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走了。 张景书看着他故作潇洒的背影,轻嗤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朱红宫门,脑中不禁浮现出日后自己身着仙鹤官袍众星捧月走进这里的画面,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 第三日,传胪日。 一众考生齐聚于泰宁殿,皆垂首肃立,忐忑等着自己的名次。 张景书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宽大袍袖内的手止不住地微微发颤,再过一会,就是他扬眉吐气,扬名天下的时候了。 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是,温简仪松松懒懒地站着,双眼无精打采地微阖着,张口打了个哈欠,索性闭起了眼睛补觉。 不多时,礼部尚书手持金榜缓缓步入泰宁殿前,考生同时跪下听传,面露紧张。 尚书大人清了清嗓子,振声道:“依制,本部堂代天子传胪,唱名二甲起。” 大雍例制,皇帝亲传一甲三进士,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其余人则由礼部尚书代传。 众考生俯身更低,静听唱名。 “二甲第一——” 礼部尚书一个个念着名,考生依次起身行礼后又跪好,难掩激动之情,也有迟迟未被念到的,面上灰暗一片。 未被念到的,就包括张景书和温简仪。 温简仪依旧是刚才那幅懒散样子,跪着头埋得低低的,看不见表情,竟是还在睡觉。张景书咬着牙关,拳头握得紧紧的,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松一次拳头。 约莫过了一刻钟,温简仪的名字才出现,已是后几甲,差强人意的名次。 张景书蓦地呼出一口气,艰难忍住了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反观温简仪本人倒是神色如常,面上瞧不出悲喜,起身行了谢礼,又松松散散地跪好。 到最后一个名字念完,张景书近乎腿软,心扑扑狂跳着,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要来了......要来了。 这时一个公公凑到礼部尚书耳侧说了什么,礼部尚书皱了皱眉,同那位公公颔首,随后转向了众考生。 张景书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紧张得咽了口口水,生怕出什么变故。 礼部尚书朝宫内的方向拱了拱手,道:“二皇子薨逝,陛下尚在伤怀,无心传胪,命本部堂将一甲进士一同传名。” 他说着,俯身接过了公公手中的一卷金册,郑重展开。 “一甲第三名——” 探花和榜眼的名字被朗声念出,两名考生站了起来,迎来一众艳羡的目光。 张景书的头几乎触到了地上,听着自己心跳若擂鼓,竟如置身虚幻一般,轻轻欲飘。 “一甲第一名——” 张景书屏住了呼
云雾敛(二)(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