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隐约能见宗祠门口两座石麒麟,他更加快了脚步。 直到见到那张可憎的脸,他的笑容瞬时消失。 “你有什么脸面来这里?”他说,“重烨,在我杀你之前,赶紧滚。” 重烨向他微笑,一半的鞑剌血统让他的长相有些异域味道,笑起来的时候让沈鹤亭恶心。 “我为什么要走呢,我曾经也姓萧,”重烨蒙眼睛的白绸微微荡起,他的视野完全黑暗,但他仍抬起头往向天空,呼吸久违的空气。 “义父还把我的名字写在了宗祠里,你去看啊,‘萧重烨’三个字,就在你萧旻的后一个。” 沈鹤亭一个箭步冲上,一拳砸在了重烨的眼窝里。 又钝又猛烈的疼袭来,重烨一下子捂住了他的眼眶。刚刚愈合的伤口被沈鹤亭砸开,流出了血泪,染红白巾。 沈鹤亭手背沾上了他的血,嫌恶地甩掉血迹,狠睨重烨带着血迹的脸。 重烨依旧笑着,似乎比适才的笑容更加猖狂。他将白绸扯下来,泪混着暗红色的血,淌过他灰白色的脸颊。 “萧四啊,”重烨哼哧着,佝偻着身躯仰脖看对面睁大了眼睛,沈鹤亭能看见他伤口溃烂模糊的眼窝。 重烨说:“我多庆幸你……一点没变,一丁点都没变。你和你小时候一样,畜生、残暴、令人发指、让人生不出哪怕是一点点的怜悯。” “你放屁……我是要下地狱的人,那也轮不到你来怜悯我!”沈鹤亭扯过他衣襟,重烨紧紧握住他的手腕,让他没法下手。 重烨摇摇头,血泪已经爬满了脸:“你当我是狼心狗肺,四弟啊,你和我有什么区别,你就不是狼心狗肺的恶人吗?义父半生心血耗在你身上,你给了他什么?除了失望与灾祸,义父啊,一代名将、封狼居胥——如今却还要替你这个乱臣贼子背千古骂名!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萧旻?既然已经随了阉人的姓,那就得甘心当一辈子狗!” 重烨一字一句都踩在了沈鹤亭的痛点之上,让沈鹤亭痛不欲生,恨不得现在就拔了他的舌头。 沈鹤亭一脚踹在重烨的腹腔,直接把他从宗祠外踹进了大殿之内。他提着重烨的后领,踉跄三步拖着人把他摁在萧氏各先祖的牌位之前。 他指着密密麻麻的金丝楠牌位,低吼道:“我活的每一天都是在为过去赎罪,十六岁我在宗祠跪了一整个春秋,我犯过的罪桩桩件件我都想办法弥补了,现在即便是让我见父亲,我也问心无愧——至少我们是父子,我们连着血液,我爹是宽容的慈父。 “但你呢萧重烨,你一个娼妓都不知道跟哪个鞑剌蛮子生的孽种,若非我爹护佑,你早就被天鹭江的渔民叉死了。我爹给你恩情并非天经地义,你还他什么了?背叛,冤屈,他是因为你才被弘治剥了爵位,是因为你才沦落,凭什么让我给你担罪?!” “哈哈…哈哈……”重烨被他拎着,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就变做了痛苦的呻‖吟,“我……我从来没有一刻、从未,愿意做你们萧家人。我的母亲,我的妻子,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都被你们害死了。当初!若没有他萧元英,我跟我娘现在还在鞑剌的马市,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她过门。你们——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毁掉了我的人生!萧元英——他活该!” “去你娘的,”沈鹤亭一脚踹断了重烨的肋骨,他低低地骂道,说出那句足以让重烨疼如千刀万剐的话,“你还真是个天生的贱‖种,跟你那当妓的娘一样——都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重烨放肆大笑,阴风阵阵混着异香飘进宗祠中。 沈鹤亭嗅见那味道,神智猛然间断了。他的心肺刹那间犹如刀割蚁噬般难捱,陡然失去了支撑,瘫倒在地。 重烨匍匐向他爬去,他伸出手乱探,碰到沈鹤亭的裙摆时,成功报复的快‖感让他狂笑不止。重烨快些向沈鹤亭爬去,两手往上一直摸到了他的脸。 重烨凑近了沈鹤亭,咧着嘴激动道:“四弟喜不喜欢?认得吧,这是紫英,天大的好东西。你用它害鄞都的世家子,拿紫英的药瘾控制所有人,你比最恶的鬼还狠毒。如今它也被用来害你,萧四——这就是报应,我们还给你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