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1 / 3)

金樽里 热与成风 1723 字 2023-07-14



这边容蚵刚刚回到英国公府,副将便通报有客来访。平时谁来摆放容蚵,见面礼都得从大厅摆到院外,可这回的客非但没带礼,反而极其嚣张地提前坐上国公府的会客厅,等着容蚵亲自来见。

容蚵下马,望着一屋子的锦衣卫,嘲讽一声:“狐假虎威。”

“沈鹤亭就嚣张,手下的狗腿子比他更张狂,”容蚵嫌弃地白了一眼那群锦衣卫,提剑跨进自家大厅,容蚵的剑锋直指客座上的男子,冷道,“滚出去。”

姚铎撂下茶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后背倚上了太师椅,翘起二郎腿,右手搭在膝盖上慢慢整理好飞鱼服的裙摆,继而冲容蚵笑。这姿势与笑容有说不出的熟悉,容蚵却是个喝大酒喝伤了的脑子,记不起是在哪见到的了。

姚铎抬眼端详容蚵,凝视他那双被金钱铜臭熏得发红的老眼,道:“锦衣卫上承皇命,我如此郑重地登门拜访,国公爷却让我‘滚出去’?我一人折颜事小,有伤皇家体面为大,国公爷万千置产,不会不懂‘面子’有多重要。”

“两军对垒,而我在府中与对方统领见面,”容蚵紧蹙眉头,“姚遇棠,你要害死我?”

“国公爷多虑。”姚铎的背极挺,靠在那像一尊天然的杀神像,“玄武营连皇城都没进过,哪里能算逆贼呢?您依然是太后的臣。”

容蚵想了半刻,把剑送回了鞘中。他张开双手,眼尖的副将赶紧冲了上来帮他解开铠甲。容蚵走上他的正位,半躺着瘫进软塌中。他神色稍微缓和,问姚铎:“指挥使前来,所谓何事?劝降就罢了,容氏不做赔本买卖。”

姚铎说:“看您说的,我姚遇棠哪有资格劝国公爷投降?今个我替主子来,是想跟国公爷谈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你主子?”容蚵点燃了烟枪抽了一口,冷哼道,“沈鹤亭?”

姚铎并没有直接否定,而是换了个说话:“自然是为太后娘娘。”

容蚵微微挑眉,他开玩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娘们,她能骑你姚遇棠头上?哦……你俩有一腿?”

“诋毁主子的话,不要说。”姚铎笑里藏刀,“国公爷得清楚,无论她是谁扶上来的,如今都是太后,是储君的母亲,是大瀚的君王。”

“笑死了,”容蚵嫌弃地撇撇嘴,嘟囔一声,“还君王……花瓶儿还差不多。”

“那倘若大位之上的不是李氏,国公爷就能敬他为主了吗?”姚铎的问话十分隐晦,“据我所知,今晚国公爷刚刚与他大吵一架,想必心里也是有所摇晃了吧。那自私鬼要拿所有人的命给自己妻儿陪葬,这对容氏来说根本不公平。”

容蚵的话跟得很紧:“那你说怎么公平?”

“只要国公结了太后娘娘燃眉之急,娘娘许诺,那人身上所有荣光都尽数加之容氏身上,”姚铎笑道,话是谄媚的话,可说出来却是另一番不可违抗的滋味,“想必这么多年,公爷处处被他压一头,心里也不舒服吧?容氏那么多好儿郎,就因为他们家挡在上面,十年都无人登科。他如此凌驾于公爷头上,无非就是多了那么一点‘权’,公爷已然家财万贯,何不夺了那人的权,从此至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享无边富贵?敬华殿已毁,夕阳欲颓——东山再起已是无望。公爷是聪明人,娘娘能给您的,他便未必舍得给您。”

容蚵换了个坐姿,深吸一口气。他眯起眼睛瞧姚铎——开出的条件很难不心动。鄞都不利于花从文的流言四起,他自己也有要退兵的意味。倘若跟他一头冲到底,胜了也就还则罢了;输了可就得他们容家拿脖颈子替花家挡铡刀。

但此时弃暗投明,说不定在小太后那还能做个功臣。经此一事,花氏必然不如从前,但容氏肯定不是曾经那个有钱无权的容氏了。

容蚵问:“太后的条件是什么?钱还是玄武营?”

“都不是,”姚铎说,“就看公爷舍不舍得自己的独女了。”

容蚵哆嗦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她一个搁后院里娇生惯养的,太后要荣姐儿作甚?”

姚铎端起茶盏,撇去浮沫后抿了一口,不慌不忙道:“不知公爷还记不记得除夕和谈?当初鞑剌开的停战条件就是和亲。娘娘主张停战,可沈鹤亭不遵懿旨,与胡哈拿在谈判桌上就刀刃相向,搞砸了和谈还差点把自己命搭上。今儿早上,锦衣卫收到秘信说,燕王殿下与胡哈拿再谈,于太后授意下,答应了和亲。”

容蚵眼珠转了一圈,怒斥道:“她是要我的荣姐儿去和亲?老夫就这么一个闺女,就为了填补她嫁去那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想得倒美!”

“公爷别着急拒绝,”姚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没让家兵立刻把他请出去,就证明这事好商量,容蚵在讨价还价而已,“太后娘娘知道您舍不得,可有舍才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