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倦,确保他能如约与殿下北上。” 花纭的心暂时落了地。 只要靖州坚持过这十日,一切困难便可迎刃而解了。 — 沈宅,酽茶的苦味交织着烟气,熏得人头痛欲裂。 沈鹤亭剜一眼还要续烟草的宋衷,径直走到窗边支开窗户。阴寒地风裹进来,冲淡了些呛人的烟味。 他望向乌云压顶的北方,神色极其沉郁。疑云笼罩在边疆的草原,酝酿着一场空前的大雪。花从文当真是又疯癫又捏不住的老泥鳅,得不到就一起毁掉。 卫缄从桌底踹了一脚宋衷,听见这动静,让坐在边缘的锦衣卫佥事盛誉悻悻地收起烟枪,饮一口酽茶压压冲上喉咙的瘾。 沈鹤亭捧着酽茶,呼吸两口清新空气:“诸位也都听说了,胡哈拿有火药,端了天鹭山口兵临靖州。鄞都无人,还要燕王去蓟南求兵。” 姚铎凝视桌上的北疆地图,道:“胡哈拿夜袭梁祇将军部,所行战术与老王爷如出一辙。老王爷驾鹤后大瀚无良将填补四州的空缺,鞑子便趁此钻了空子。” “胡哈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定将老王爷的战术烂熟于心。加之鞑剌的矮种|马速度快,所幸朝廷并未派南边的将士增援,否则都得给胡哈拿祭刀。”卫缄皱紧眉头,“可若派萧家旧部,岂不是以我之矛攻我之盾?双方虽说知己知彼,但战术相同,依然破不了这种僵局。” 卫缄说到这,姚铎与盛誉同时看向沈鹤亭。 “明氏与鄞都四大家关系匪浅,蓟南道与句丽的互市还仰仗花、容二家的瓷窑与绸庄。何况明宇与我的龃龉在前,燕王求兵,希望不大。”沈鹤亭说起明宇的时候露出十分鄙夷的神色,“然靖州乃联通北疆与鄞都的咽喉,不可弃城。师父与师兄不知能撑多久,我必须要亲自去一趟靖州。” 姚铎不同意:“四爷,战场刀枪无眼,您万一有什么闪失,得不偿失啊!何况太后凤位都没坐稳,您这一走,世家不得把太后娘娘生吞活剥了?” “当年胡哈拿率兵将萧家军都拖在天鹭江,导致竺州城内无兵增援,大帅府起火都无人来救。灭门之恨不仅有弘治跟扶他的世家一笔,鞑剌人人都有罪,我与胡哈拿之间的账必须得算。” 沈鹤亭心里萌生一个疯狂的计划,能把四大世家都卷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的眉头渐渐舒缓,花从文固然能算,但因为牵扯太多世家的利益难免瞻前顾后。沈鹤亭不一样,他为了打掉世家,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崩溃、痛苦、消亡……沈鹤亭凤眼中滚烫着无边的仇恨,当初这群高高在上的世家加之萧氏的痛苦,沈鹤亭必须变本加厉地还回去。 沈鹤亭咬紧了后槽牙,鄞都花纭与北疆旧恨,他只能二者选其一。 “成蹊,”沈鹤亭望向盛誉,嘱托道,“明日便是秋闱会考,你随贡院的考员一同去刑部狱监考,保证李顽的文章平安送回贡院。” “属下明白。” 姚铎敛回目光,沈鹤亭这是在安排他北上后的鄞都事宜。 “会考结束我便北上入靖州,”沈鹤亭通知他们,“卫雨墨与宋缙云率一百紫甲卫随我同去。对外宣称我患痨病,司礼监有侯赟秉笔,此人还算耿直可信,寻常琐事由他处理便好。至于遇棠,你与锦衣卫务必保证太后娘娘安全,谨防李怀玉。太后若有无法抉择之事,立刻飞鸽传书给我。” 这是让姚铎顶替沈鹤亭在鄞都的位置,他明知自己拒绝不了,只得点点头:“得令。” 沈鹤亭心意已决,他不会为了师妹而放弃为萧元英报仇雪恨的机会。鄞都的人心鬼蜮,只能让花纭独自面对了。 — 京郊,宗正寺。 沈鹤亭自面北的小门进入,绕开了正门的守卫,黑色兜帽披风下,怀里抱了一只不大不小的食盒子。 他低着头,在宗正寺中央的祭坛边绕道,推开了宗正大殿的门。 一股潮湿腐烂的臭气扑面而来,幸好他戴了蒙面,稍微拦住了一部分味道。他眨巴眨巴眼,靠着门框观察里面的场景,黑漆漆的,但他感知到有一双眼睛正在观察着自己。 沈鹤亭驻足,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进殿,于是先压低了嗓子唤了一声:“义父?” “小畜生,多长时间没来宗正寺了?”尖细阴柔的嗓音伴随着零零丁丁的锁链响接近沈鹤亭,一截灰白沾血渍的苍老身影出现在月光下。他避开沈鹤亭颀长的影子,用胸口触地,追着月光昂起脸,贪婪地享受那一缕难得的光芒。 沈鹤亭侧过身,让更多的光映进宗正殿,他目光躲闪,不太敢看被削断了手脚、犹如敝履般趴在地上的老人。 沈冰泉用右大臂擦拭脸上的油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