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喝,沈鹤亭就将碗放回了食盒。 姚铎看见了,非常不理解:“四爷怎么不吃啊,这可是太后娘娘亲自送过来的。” “不饿,”沈鹤亭的嗓音很低,几乎要低到深谷里,“倘若日后太后再送,就不要给我带来了。你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就倒了。” 抽什么风呢?姚铎撇撇嘴,但还是冒着生命危险问他:“四爷与太后……是因为国子监的事吗?” “……” 一阵濒死的沉默。 千钧一发之际,姚铎仅用两指夹住了沈鹤亭的刀,就在他颈侧,还差半寸就刎了他的脖颈。 吓得姚铎汗毛直立。沈鹤亭刚才那一下是真的想要他性命。姚铎的心脏砰砰直跳,缓了半天才说:“太后娘娘让属下转告您,如果是因为国子监的事,还请掌印不要挂怀。人是我救的,与别人没关系,我不会因为情分绑架掌印。” 沈鹤亭的刀渐渐失了势头,他闭上眼睛暖暖干涩的眼周,再睁开时显出绯红,他望着姚铎,企图通过他的眼睛看向另一个人:“你不让我去,跟我想不想去……是两个概念,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沈鹤亭的手臂顿时如断了筋似的落下来,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好似一只丢了花园的小鹿般难过,抽噎道:“我真的……我就看着她冲进去,可我像个废人愣在那什么都做不了……” 姚铎轻手轻脚地把沈鹤亭的刀卸下来,他的大拇指摩挲着刀柄上已经被砂纸磨糊笔画的“旻”字,似是提醒更像是训‖诫:“萧氏的刀,不能取本家人的性命。四公子,老王爷在看着您呢。” 沈鹤亭望向萧元英的牌位,心脏抽痛。 “父亲……对儿子很失望吧。” 姚铎怜悯地凝视沈鹤亭,他说过无数宽慰沈鹤亭的话,奈何萧家小四是个十根纤绳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他会一如既往地在悔恨中越陷越深。 即便知道会被当成废话,姚铎还是要说:“当初老王爷让我带四公子走,就是不愿意让您跟他们一起不明不白地死。您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老王爷与其他三位公子,都希望您能好好活着的啊!您原本就自怨自艾,现在碰上了太后娘娘,动不动就后悔,迟早都得把自己逼死!” 沈鹤亭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一滴一滴地打在木地板上。 “我答应过小七要一直保护她,可自从我将她拉下水,我就一次次地让她陷进去,而我却无能为力。我甚至还想将她与李怀璟拉开,还期盼她能回头看看我?唉,我是个什么东西?比棉花还软弱,却一颗那么善妒丑陋的心脏。你知道我多恨我自己吗?我救不了父亲与哥哥,也救不了小七,只能像条蛆虫毫无意义地活着。”沈鹤亭双手捂着眼睛,不断有眼泪从指缝流出来,“你不明白……姚遇棠……你真的不明白。” “对,属下是个粗人,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的弯弯绕绕属下就是不理解。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姚铎的声音铿锵有力,“现在就是小太后完全不在意的事,四爷偏偏要翻来覆去地折磨自己。拿完小太后拿萧家人,你是不是非要小太后恨你,要萧家四百亡魂恨你,最好把你恨得要千刀万剐了才好!” 沈鹤亭肩膀抖动,眼泪决堤一般地奔涌而出。他被姚铎说中的心思,现在每一寸骨骼都疼得要死。 “四爷,您在这跪,逃避,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姚铎扶住他的肩膀,犹如当年萧家起火时把小少爷护在怀里一般,“不如听从你自己的内心,什么都不要想,都什么都不要顾虑,就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对的事情,在沈鹤亭此时只剩悔恨与惋惜的心中,唯一正确的就是花七。姚铎说的对,去做认为对的事情,光想着就让他心安。沈鹤亭的长睫颤了颤,深呼吸几次。他抬眸凝望姚铎琥珀色的眼睛,脸上写满了愧疚。 “遇棠哥,”沈鹤亭低着头,“对不起。” 姚铎揉揉他的脑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对了四爷,太后娘娘说李顽醒了。” 沈鹤亭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清醒过来问:“她说什么了?” “李顽应该还不相信太后,该说的一句都没说,”姚铎跪坐在他身边,“要不要属下带人把她弄出来?” “不可,”沈鹤亭说,“坤宁宫比诏狱安全。何况她们女儿家之间,说什么话总比跟咱们说方便。简倦那边怎么说?” 姚铎答:“属下将简倦抓了起来,问不出来才上的刑。按您的吩咐,没伤到手。四爷猜的不错,简倦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中了解元,开桂榜发现自己的卷子被换了,李顽有恨,我也很好奇简倦怎么想的。”沈鹤亭凝视萧元英的牌位,“读了小半辈子书的寒门,科举都参加了三年,好不容易搏到一点成绩,结果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