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皇后(1 / 3)

金樽里 热与成风 1849 字 2023-07-14

随着沈鹤亭的一寸寸靠近,景熙帝直接瘫倒在皇后的床上,瞳仁因为惊惧而放大,嘴里不停地喊:“来人啊!”

沈鹤亭笑出声,用哄傻子的语气说:“奴才就在这,皇上吩咐便是。”

冷汗簌簌地从景熙帝额头往下落,肥胖的身材抖如筛糠。

他的大脑已经开始混乱,原本一直坚定的信念被推翻,多年费尽心思编织的大网被沈鹤亭从中用刀划破——犹如一道无限放大的天裂。

“亲军,朕的三万龙虎营……”景熙帝登时望向窗外,喊杀声已经停止了,由沈鹤亭督军的禁军包围了坤宁宫,锦衣卫挟持百官等殿内决出胜负。

花纭甚至能看见花从文与兄长——皇宫四处都是沈鹤亭的人。

而燃着火的地方,根本不是司礼监,而是与它同方向的京畿大营。

它的火势那么大,大到连景熙帝都认错了。

沈鹤亭抽刀,活动活动手腕与脖颈,指尖敲着刀柄,奏出轻快的节奏:“奴才的皇上长大了,背着奴才与朝臣眉来眼去。你许诺了他们什么?高官厚禄还是儿女联姻?”

那柄银白色的刀锋扬起来,直向景熙帝的心口刺!

花纭背过头,禁闭双眼根本不敢看。

只听一声血肉割裂的声音,沈鹤亭嗤笑道:“傻皇帝,你能给的,我沈鹤亭早就给他们了,谁还稀罕你的一纸空文?还有,你忠心耿耿的龙虎营,不过是群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世家子弟,没一个拎得起刀的。咱家一把火烧过去不过须臾片刻便化为齑粉,还敢跟咱家斗?”

“沈狗……你不得……”

“不得好死是吧,”沈鹤亭的刀穿透景熙帝胸膛,还拧了一圈,“这种话奴才早就听腻了。皇上这张嘴啊,可是给自己惹了不少祸呢。”

一声抽刀,景熙帝的呼吸停止了。

皇帝死了,被一个太监杀死的。

那自己呢?一个没有子嗣、被母家抛弃的“皇后”,就要殉葬了么?

她有什么值得沈鹤亭利用?他要扶持下一任傀儡上台,而自己一个连交杯酒都没跟皇帝喝的“皇后”,不过是块一踢就碎的脆木板,连个绊脚石都不算。

花纭涕泗横流,紧紧抱住自己,余光瞥见登云靴与滴血的唐刀,怕得抽噎不止。仿佛一朵不禁风雨的红莲经过了暴雨般,颓靡落魄。

沈鹤亭在向她走近。

她想活。

花纭的手碰到剑柄,但已经提不动了。她蓦然望向那活阎罗,透过泪水涟涟注意到他的刀:刀柄尾部镶了一颗蚕豆状的红色鹅卵石。

北疆初夏的草原,两小无猜的年纪,初现成熟的少年与一团孩气的女孩,她抓着师哥的小辫,一起沿着小溪向天边的火烧云奔跑。

她跑不动了,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偷偷解开鞋袜,把脚伸进溪水里。澄澈的水冲过脚掌微微发痒,她翻开脚下的鹅卵石,找到一块嫣红铮亮的石头。

“师哥!我发现了红宝石!”

少年回首,夕阳映得他的头发微微发红。他无奈地笑笑,接过女孩手里的“宝藏”,道:“这么漂亮的宝石,回去一定要镶在我的刀上。”

那记忆如此清晰,花纭如梦方醒,鼓起十二分的力气喊道:“师哥!”

沈鹤亭驻足。

气氛都凝固了,彼此都能听见血滑落刀刃的声音。

沈鹤亭将刀收回鞘中,取出一张手帕拭净指尖的血。他将帕子扔进水盆中盥洗拧干,蹲在花纭面前,轻轻擦去她颊边干涸的血迹。

花纭眼泪决堤,六年前她跟随母亲离开北疆,当时她在马车上瞧着她的师哥越变越小,最后湮灭在火烧云里。边疆与京都相去千里,她以为自己与师哥此生都不会再见。

昔日竹马青梅,一朝家破人亡。

沈鹤亭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沦为朝廷走狗。坤宁兵变之前,只想偷偷再见一面那个埋藏在心底的人。

没想到她还是认出了自己。

沈鹤亭的凤眸低垂,始终盯着花纭脚下那块地毯,心里惊喜又怅然,五味杂陈的:“娘娘认错人了。”

花纭笃定:“你撒谎!”

没有一个人的谎言能躲过花纭的眼睛,沈鹤亭当然不会是例外。

花纭抓着他的衣领,压着嗓子道:“师哥原本不叫沈鹤亭,你姓萧,叫萧旻,是萧大帅的幼子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你还说你不喜欢长姐因为她总拿你开玩笑……师哥我都记得的,你为什么不承认呢?是不是萧家出了什么事,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讲与我听……”

一阵风掠过,吹灭了烛火,寝殿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