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鹿看着沈泊行在窗户旁坐下来,手中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防蓝光眼镜,眼帘微垂,在上面快速打字。
沈泊行本就身材颀长,坐在木质藤条椅上,后背全然不会弯下,而是如青松一般挺起,坐姿笔直。
沉鹿没去打扰他,而是捞起桌子上放着的纸笔,安静地将他工作的模样画了下来。
她一直认为自己学艺不精,不然,她就能将落在小叔身上的每一缕光线都捕捉下来,将那温柔的尘埃也描绘,勾勒出他身上的气质。
沉鹿画完,只觉自己当真是画不出小叔一半的风姿,有些不满意,颓然放下手中的笔。
自己都练了这么久,也不能好好的画出小叔,那她那本子上的那些画要是被沈泊行看到,他肯定会觉得生气的。
没有再听到铅笔划在纸张上的刷刷声,沈泊行的动作一停,扭头,看见沉鹿蔫蔫坐在那里,仿佛是打了霜的茄子一样。
他不禁往后靠了靠,双腿交叠,又长又性感。
“把你手里的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
倏地,沉鹿听到沈泊行低沉的声音。
她不怎么高兴地走了过去,小声说道,“画得不好看。”
沈泊行没有回答,而是将她手中的画纸拿了过来。
垂眸看去,沈泊行的身体便顿住了。
手中的画是用炭笔画成的全身画,虽然是速写,但细节画得极好,线条通透得仿佛能呼吸一样。
她只画了侧脸,将他的深邃眼窝,鼻梁,薄唇,都刻画得无比精准。
不过其中也有她美化的成分在。
比如……这丫头把他的头发画成了卷发……。
沈泊行唇角抽了抽,画中的自己看上去倒是有些显年轻了。
难不成他现在很老了?
不过二十六岁的沈泊行不禁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产生了怀疑。
他不紧不慢地将这张纸夹进书中,说道,“下次继续努力。”
沉鹿茫然地看着他。
努力什么?
沈泊行唇角翘起,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后每年画一幅。”
以后的年年岁岁。
沈泊行单单是想一想,便觉得浑身舒畅,愉悦极了。
可惜眼前这个小姑娘还没完全开窍,只认为他是在压榨她的劳动力。
“小叔要的真多。”沉鹿小声抱怨着,但眼底却带着亮亮的光。
她愿意做。
沉鹿欢喜地去看自己这一个月的成长,房间里很快就又剩下沈泊行。
将那张画纸重新抽出来,沈泊行细细看着。
比之以前她给他的那两幅画,这一幅更深得他心。
拂去上面的折痕,沈泊行小心将其收起来,似乎是在对待什么绝无仅有的珍宝。
林城写生,在一场篝火晚会开始,又在一场篝火晚会结束。
沈泊行已经起身回了北城,而沉鹿,则跟着老师与同学们动身去了荷城。
无论是北城还是南城,沉鹿都是看着高楼大厦,与山川河流。
荷城则与这两城完全不一样。
她与尤韶从车上下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中式园林样式的古镇。
五年前荷城重建古镇,请了国内有名的建筑大师来操刀设计,历经四年,这里变得更加古色韵味,挑高的楼台宫阙,独具历史特色的园林,一步一景。
沉鹿看的眼花缭乱,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有人穿汉服哎。”
尤韶指了指拱形门后的两个女孩儿,梳着双髻,带绒花,穿着嫩绿色和粉色的百褶裙,长褙子,身材苗条,清秀婉约。
沉鹿看过去,心神微震。
那圆形的拱门里,鹅卵石铺路,翠竹在一侧摇曳着细长的叶子,斑驳光影在鹅卵石上细碎摇摆,颇有曲径通幽处的雅感。
这画出来,必定是好看的。
可现下加了两个女孩儿巧言笑兮,不再是纯粹的风景,依稀可见烟火。
这一刻,沉鹿突然明白了晏老当初说的画联的成员们喜欢人是什么意思。
沉鹿隐隐有一些意动,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尖不断奋力挣破土壤,发出嫩芽。她按捺下心中悸动,弯唇一笑,酒窝清浅,流光波动,巧笑倩兮。
参观了一小部分的古镇,荆季林便带着她们前往这次住的民宿。
这是一个看上去更像客栈的地方。
房间也很不错,不过和林城比起来,这里要四人一间房。
沉鹿和尤韶都无所谓,她们更对外面的景色更感兴趣。
分到她们房间的两个女孩儿也是一块儿玩的,其中说起话来还算和善,不过另一个没吭声,不过是自顾自玩手机。
沉鹿因为要画油画,所以东西带得多,这里又没有什么电梯,所以保镖便主动走过来帮她把东西给拿到楼上房间外。
尤韶和与她们同宿舍的人行李也不少。
沉鹿犹豫了一下,看向保镖。
保镖自然是明白了自家小主人什么意思,这些行李箱不算重,他就算跑上五六趟都不觉得重!
于是保镖便自发地将尤韶的一个最重的行李箱拿起来,哼哧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