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雍雍重生(2 / 3)

见的仓皇,天寒地冻,他却只着细绢中衣,外袍不见了踪影。

当今天子性格狠戾无情,废太子为庶人还不算完,竟当场叫人扒下萧兰成的太子蟒袍,这是何等的羞辱。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一夕之间从高处坠落,连体面都不剩了。

宣旨的内侍见到谈玉姈,尖细的嗓音响起:“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家就宣旨了。”

“公公且慢,为表对圣上的恭敬,请容妾身为夫君整理仪容。”

谈玉姈走到萧兰成的身边,从雁如手中接过鹤氅,默默为他披上,削葱般的手指灵活地打了个结,目光扫在他身上的柔软中衣时微微停顿,这件针脚细密,一看就花了人不少心血的衣物正是出自她的手。

自从谈玉姈靠近,萧兰成的目光就一直一眨不眨地随着她,握住她打完结后欲收回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似乎顺着血液一点点流进了他一片寒寂,空荡荡的心。

“夫君。”谈玉姈试图挣脱他冰凉的手。

萧兰成更加用力地攥紧她的手,“孤……”他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浑身冰冷,贪恋掌中的温暖,只固执地握着她的手。

两日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东宫太子,尽管朝野皆知,他的储君之位并不稳当,但是没人想到他会如此迅速地落得这样不堪的下场。

被人设计陷害,他百口莫辩。

他是否真的以巫蛊之术诅咒君父,是否真的清白无辜,其实并不重要。

皇帝憎恶的眼神,弟弟们眼底藏不住的欣喜历历在目。

东宫被废是一件众人喜闻乐见的事情,此事与谈皇后,以及她背后的谈家脱不开关系。

可笑的是,事发到现在,唯一给他温暖的,也是谈氏女,谈皇后特意为他挑选的妻子。

萧兰成注视着妻子出水芙蓉般的绝色容颜,寻不到一丝勉强,有的只是古水一般的平静无波。

这无形之中也给了他一股安稳的力量。

他捏捏妻子的手,“是我连累你,委屈你了。”说完便握拳掩面轻咳了几声,苍白脸颊上透出几丝病态的红晕。

谈玉姈趁机收回自己的手,两人跪拜行礼,叩头接旨。

内侍宣读圣旨:“皇太子兰成,朕之嫡长,而邪僻是蹈,疏远正人,性狭隘阴鸷,纳邪说而违朕命,怀异端而疑诸兄,巫蛊异端诅君父,既伤败於典礼,亦惊骇於视听。岂可守器纂统,承七庙之重,今褫夺皇太子位,宜废为庶人,流放臾郡。”

萧兰成接过圣旨,怔愣在原地。

他的胸口传来一阵绞痛,激烈的情绪在他眸中叫嚣,最终化为一声讥笑,眼底尽是自嘲和无奈。

喉头涌上一股铁锈般的腥味,萧兰成吐出一口鲜血,雪地上的点点嫣红像是一朵朵开到颓靡艳丽的红梅。

谈玉姈费力撑住他高大的身躯,言真、雁如也上前帮忙。

他微微偏头,冷白如玉的脸庞毫无血色,唇上染了几丝鲜红,眉头紧拧,仿佛正在承受剧烈的痛楚。

内侍一看,心道不妙。

皇帝是下旨废黜太子为庶人,可不是直接要了亲儿子的性命。

要是废太子死在他面前,他的小命也保不住。

他细着嗓子大叫:“都看什么,还不快传御医,陛下流放庶人萧氏,可不能折这儿脏了东宫的地。”

一阵手忙脚乱,几个黄门合力将萧兰成扶到偏殿的榻上,又有御医前来诊治,连连叹气,写了方子交给谈玉姈。

萧兰成积年病弱,本就天不假年,如今寒冬腊月被废,被流放至边疆苦寒之地,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服侍萧兰成喝了黑黢黢的药汁,守着他睡下,听到言真低声唤她,“姑娘,皇后宫中的念芳姑姑来了。”谈玉姈踮着脚走出内殿。

厅堂之中,念芳向她行礼道:“姑娘,如今太子被废,可您依旧是谈氏女,唤皇后娘娘一声姑母,娘娘体恤您,特让奴婢前来助您。”

她声线平稳,“娘娘说,您与废太子成婚两载无所出,可见夫妻感情不睦,您若有意和离,娘娘必会为您寻另一如意郎君,厚备嫁妆,让姑娘从谈氏主家风光出嫁,不知您意下如何?”

谈玉姈早料到是这件事,与前世一般无二。

皇后此举并不是她心慈手软善心大发,不忍谈玉姈这个远房侄女受颠沛流离之苦,而只是为了还她救女之恩罢了。

谈皇后膝下二子一女,幼女遂宁公主骄纵贪玩,年前避开宫人,自己悄悄爬到金鸣湖边的假山上玩耍,脚下踩空跌落湖中,她不识水性,身旁又无人,险些命丧御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