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庆发是在晚上九点多才见到赵红燕的尸体, 那时大雨刚停歇没多久。当得知妻子是被岳父母一家卖去配了阴婚,胡庆发从震惊到惊讶褪去都未发一言。
警方帮着他给赵红燕敛尸下葬,村里的村民听到动静后也纷纷凑上来帮忙, 有劳动力的青壮年到跟前帮忙移土填坑, 其他人就提着煤油灯站在四周提供光源, 一盏盏昏黄跳跃的火光, 为晚间阴寒的山林氤氲出一股柔和的暖意。
胡广提着煤油灯走到苏璃身旁, 他看到脸色略显狼狈的苏璃后一怔,询问的话顿时有些说不出口。
苏璃跟着其他人冒雨去卖花村接赵红燕的尸体,傍晚雨势过大,即使披着雨衣身上也被打湿了许多。
胡广之前在村里面碰见苏璃时只觉得这位女警话少稳重,如今看着这张苍白稚嫩的脸才发现原来她没比自家小婷大几岁。
就在胡广还犹豫要不要开口时,苏璃注意到了身边的人。
她侧身转过视线,看到是胡广后, 抿了抿唇问道:“是想问胡玉婷的事情吗?”说话声带了轻微鼻音。
胡广微微点头,问道:“我是想问......小婷她们真不是赵家人偷的?”
苏璃:“目前还没有证据来确定是不是赵家人做的,我们还在查。”
胡广沉默了下来, 他回头看向赵红燕即将被封好的墓地, 轻应声:“好。”
胡庆发填上最后一坯土, 整个人杵着铁锨愣愣地蹲坐在地上,胡越山拉了几次他,都没有拉动,他低低地抽泣声响起,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村民们不忍再看, 一个个红着眼眶别开了视线,过了许久胡庆发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众人这才下了山。
行至山脚下, 肖卓几人和村民作别准备回县局时,听到了远处一阵阵地呼喊声。
大家都停下脚步,胡越山侧耳听了半天,然后不确定道:“我怎么听着像大娘的声音。”
还没离开的几个村民中也有人说道:“好像就是春花娘,她是在喊春花吗?”
“估摸着是的,这大晚上的春花又跑哪去了?”
“春花娘也是命苦,一个人拉扯着春花,唉!”
胡越山有些担心,现在时间太晚了,而且刚下过雨,大娘年纪又大,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呼喊声由远及近而来,苏璃看到不远处提着煤油灯步履匆忙头发花白的大娘。
胡越山几步迎了上去,扶着人说道:“大娘不能跑,刚下过雨这么滑!”
旁边站着的一位嫂子也附和着:“是啊,这摔一跤可不得了勒!”
大娘神色慌张,看到是胡越山后立马哭着说:“山娃,花花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
“还真是春花不见了,这孩子,大晚上的怎么跑出去了?”村民在身旁嘀咕道。
苏璃和肖卓对视一眼后走上前问道:“春花什么时候不见的?”
大娘不认识苏璃,被她问的一怔,胡越山赶忙解释道:“苏同志是市局的警察,最近村里丢尸就是他们市局帮忙在查。”
大娘虽然不懂什么市局,但还是听懂了这也是位警察,立马回道:“我...我不晓得她啥时候跑出去的,晚上吃完饭给她收拾好,就让她在屋里玩,结果我去擦个澡的功夫她人就没了。”
苏璃皱起了眉头,大娘说她已经在村东面和村南面喊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以她的速度和时间,春花此时已经消失了近两个小时。
胡越山立马让身后的警员一起寻找,大家四散开来没一会儿村庄到处都是呼喊春花的声音。
他们去了几个春花常待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人,最后又回到了村头,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
大家神色逐渐难看了起来,胡越山提出让肖卓和苏璃俩人先回县局,他们还要接上一队的其他人回市里。
肖卓摇头:“先找人吧!”
肖卓话刚落下,一个村民就指着不远处的人影喊道:“春花!”
众人目光瞬间都转了过去,就看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往这边走来,矮的那个走路歪歪斜斜、蹦蹦跳跳,可不就是胡春花。
待人走近,大娘跑上前一把扯过胡春花,对着她的后背就是几巴掌,气的一边哭一边骂:“我打死你!让你乱跑!大晚上找不着人!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胡春花一连挨了几巴掌,不知所措地大哭,躲着她娘,嘴里喊着:“不打不打,不打花花!”
肖卓和苏璃都松了一口气,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周边的村民突然都有些奇怪,几位时不时就要来句感言的大婶都沉默了下来,吊梢着眉眼瞥着胡春花的方向,就连胡越山神色都不太对劲。
大娘拍了几下胡春花后也不舍得再动手,扯着她左右检查了一圈,没有看到问题才放下心来,转头想对身边人道谢,结果在看清这人是谁时满脸惊愕。
胡越山走上前向带胡春花回来的男人说了几句话,离得有些远,苏璃没有听清,只看到大娘对那人应该是道了几声谢,男人就离开了这里,往靠近山脚的西面走去。
“真没想到,是他找到的春花。”
“是啊!难不成还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