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头, 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已经慢慢变得黯淡阴沉。
刘华民喊住嘴里叼着一根烟往外走的刘东河,沉声问:“看不到外面要下雨吗?”
刘东河瞄了眼门外,斜站着抖了抖腿道:“看到了,咋了?”
刘华民看着他这副不着二调的样子, 气就不打一处来, 声音压着怒意:“下雨你还能跑摩的?有人坐吗?”
刘东河耸肩手一摊:“咋不能跑了,那没人坐的话我就自己跑着玩咯!”
刘华民右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他:“你......你说你要做生意, 家里把存款都拿给你, 结果你转头买了辆二手摩托说要跑摩的, 你要是好好跑也就算了, 天打鱼两天晒网,挣不了瓜俩枣,天天骑着你这破摩托满大街转,你......”
“我这怎么就是破摩托了?跑摩的咋了?想坐我这摩的的多了去, 我就跑个两天也没比你少挣多少!”刘东河不耐烦地打断了刘华民的话,同样没好气的争论:“你以为你守着这个破店就好了?人家用到你的时候喊你一声刘师傅, 用不到你的时候还不晓得在背后怎么嫌弃你呢,还真拿自己当个菜了。”
刘华民气得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他妻子听两人声音不对,从后院跑了过来,立马上前抚着刘华民后背, 看着刘东河说道:“东河, 吵吵啥啊, 把你爹气成这样子。”
刘东河:“是他非要没事找事, 我有说错吗?左邻右坊谁愿意和我们家来往?从小到大我认识的人只要知道我们家是卖死人用品的,立马就躲得远远的,我就搞不懂这店到底哪里好, 非得让你们守着?”
“哪里好?你说哪里好?你从小到大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这个店挣出来的?现在倒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没良心的儿子!”刘华民近乎吼出来的这句话,他年岁够大,如破风箱一般喘着粗气。
刘华民妻子看丈夫状态不好,赶忙将他扶着坐了下来:“东河你说的啥话啊,咱这是祖上的活计,你可不能再这样说。”
然后满脸担忧地拍着刘华民的背:“缓一缓,他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你这身体吃得消这么气吗?”
刘华民:“他马上十岁的人了,还能不懂事,你要惯他惯到什么时候?非得等他攒出来个大事才行吗?”
刘华民妻子被说的一愣,老太太有些不知所措。
刘东河听他这样说又掐着腰呛声:“啥大事?我攒啥大事了啊?”
刘华民看他这副鬼样子,气得脑仁疼,他‘啪’的一声将手里的小烟斗砸向刘东河,但因为左手无力,烟斗只在靠近刘东河的脚边掉了下来,碎成几半。
“你以为你干的那点事别人都不知道?”
“我哪点事?”
刘华民抿唇手撑在柜桌板上,咬牙切齿道:“订单本!”
忽地,闪电从西边的天空晃过,紧接着就是隆隆的雷声,片刻功夫,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珠落了下来。
刘东河浑身僵硬地站在那儿,恍若外面的闪电是劈到了他的身上,神色骇然地和刘华民对视。
许久后一阵摩托车轰鸣声响起,寿衣店又回归了平静。
老太太从刚才起就没听明白两人在争执什么,直到刘东河走出了店铺她才看向刘华民喃喃问道:“到底咋了?东河这脾性你也知道,以前你不还劝我放宽心吗?”
两人人到中年好不容易才有了刘东河,从小到大就有些惯着,纵容来纵容去最后就养成了这副性子。
以前刘华民总觉得他虽然脾气大但只要人好好的也就算了,本身也没指望过他能有什么出息,但现在只要刘华民想到,胡村那边发生的事可能和他有关,心里就沉甸甸的不知该怎么办。
“啊?你咋不说话呀?”老太太推了推刘华民,追问道。
刘华民看着妻子满眼的担心与焦虑,勉强缓和了下脸色,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轻声道:“没事。”
他等妻子回后院后,才绕到玻璃柜桌后,打开柜子看着那几个订单本,脑海中浮现出前几日警察来时的场景。
一开始听说胡村那边丢的几具尸体时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后来警察找上门后这种不妙感越来越深,直到打开柜子那刻,看到被抽得歪斜的订单本,还有本子灰尘上的手印......
他席地而坐,出神地望着柜子,浑浊的双眼逐渐变得湿润。
雷声阵阵,天空压得让人透不过气,树叶裹挟着雨珠沙沙作响。
推开门苏璃就见到歌舞厅那个留着波浪头发的女人,她坐在椅子上正望着扫进雨水的窗台出神,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回头。
“帮忙倒杯水。”苏璃对陈光说道,随后就走到窗台将窗户玻璃合上。
张永梅突然出声:“可以留条缝吗?”刚刚来的路上,陈光已经告诉了苏璃来人的名字。
苏璃转头看她:“可以,如果你不觉得吵。”
张永梅摇头:“不吵,这都嫌吵的话还怎么在歌舞厅待下去。”
苏璃回身坐到了她的对面,陈光端来两杯水后也没有离开,坐在了苏璃身旁。
张永梅看着他握笔翻开记录本,微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