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地瞧着,屏退了所有人才说道:“我们好像许久未好好说过话,今日我瞧着你,才发觉你已经长大了。你小时候,跟个粉团子似的,那时还不会说话,就咿咿呀呀地叫着,又很爱笑,大家都喜欢逗你。后来你长大了一些,会说话,会跑会跳了,就喜欢爬上爬下,调皮得很,宫人们总要时时看着你,心总是提在嗓子眼里。后来你再大了些,便三天两头吵着嚷着要出宫玩,不给便开始生气。你生气并不对着别人,全是对着你父皇。你父皇疼你,便教你得逞了。后来,你遇到了你的意中人,你为他哭过笑过,我瞧着,心中五味杂陈。” 丝荷反手握住皇后的手,“母后,我不要骆子奂了。”她顿了顿,“有些事情注定没有结果,再执着反倒害人伤己。” 如今说不上释怀,只是开始明白,这世间万事,并非总是得偿所愿。 皇后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听着丝荷说的话,“放手了便好。” 在她心里,骆子奂并非丝荷的良配。能在这般年纪从小地方脱颖而出,又摘得桂冠,足见此人心智之坚定强大,才华之横溢出众。若丝荷只是京中大臣或是富贾家的小姐,骆子奂成她夫婿未尝不可,可是她不是,她是公主,她还有一个正在争储的皇兄。 丝荷见皇后面色凝重,问道:“母后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你及笄时,本该许嫁了,可你那时一心扑在骆子奂身上,事情便耽搁了下来。如今你既已放手,我自是要为你张罗。我心中有合适人选,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丝荷皱着眉放开皇后的手,“我现在并不想想这些事情。我不过十五六岁,母后为何那么着急?” “女子都是这般年纪的时候成婚的,我嫁与你父皇时,正是十四岁。你如今不想,那要等到何时呢?” 丝荷抿了抿嘴,“大概……大概等到我再心有所属罢。” “若你一直没有呢?” 丝荷无话。 “丝荷,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成婚之后自然就会喜欢了。莫要再钻牛角尖了,如今也不是钻牛角尖的时候。我瞧着上官家的大公子不错,你且考虑考虑。” 丝荷身子正好,她原不想在此时说这些,可现下形势已然紧张,亭昫和亭旸近段时间各折了一名大将,虽说是两败俱伤,但亭昫稍微重些。细算下来,亭昫稍稍处于劣势。而且,据说上官大人已开始为自家儿子物色人选,若她再晚些,怕是要失了这条线。 “你以前说我对骆璠执着,觉得不可取,可你如今不也对我的婚事执着么?为什么不能顺其自然呢?” 皇后不答。有些事她如何同她明说。 “母后,你晓得我的脾性,我不愿意,便是不愿意。” 皇后一阵叹息,“你这脾气……” 这次的谈话又是不欢而散。丝荷回到宫中,案上摆着她去母后寝宫前未看完的书,许是冬风吹入,教书本翻了页。书中的梅花瓣已腐烂,丝荷捏起,放在一旁。 她坐着坐着,眼泪竟无端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