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几声破碎的梓桑。我同情她那相好。 遂征询他意见:“要不,我送她回去?” 他顶着僵到快裂的脸竟摇了头,道不必麻烦。 唔,这泓霁实是个称职的相好。 我蹲身看了看朱华,心中有感而发,默默吟了句诗,道是,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啧啧。 遂将朱华交托与泓霁,自己顺了案上一壶酒,起身出殿去了。 怪不怪,适才席间分明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一散宴反而没了困意。今夜月色醉人,恰又得酒在手,我便盘算寻处僻静之地邀月对饮,愈加醉他一醉。 行宫里常见侍卫往来巡夜,略煞风景。我度了度,踏着来时路,遁入荇叶轩。 这地方确然荒秽得厉害,石桌石凳不是破败坍塌,便是被荒草掩埋,我兜兜绕绕费了颇久方找到一座尚且完好的六角凉亭,喜的钻进去坐了。 我单脚踏地,背靠亭柱,半躺在四围一条长椅上喝酒。把住酒壶向天上霁月祝了祝,仰头就壶嘴浇下一口。 酒香并一丝清淡果香在唇齿间弥散开来,这鲜果酿酒虽后味不足,倒极为爽冽,偶尔喝一回却也十分有趣味。边品味口中酒,边又叫我想起宴上琉卿那副惹人厌的嘴脸以及自己平白受的那记耳刮子。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恶气,心一烦,连浇了数口。 云沙洲的白日暑热,夜中风一吹又觉微凉,因宴时好似下过阵雨,便更觉凉。我紧了紧衣裳,觉出三分醉意。须知有些念想在人清醒的时候埋得极深,却容易乘着酒意不经意便冒了头。 我摸着自己半面脸颊,忆起那指尖的触感,微微感觉发烫。 我陡地一惊,拍了拍脸。 呃,不能再喝了。 于是收了酒壶,起起身准备回屋睡觉。 甫一踏出亭子,却见月光之下慢移过来两个人。 觑了半醉的眼遥望来人,额呵,酒意顿时所剩无几。我反身悄然飞掠上亭檐,居高临下站着,冷冷细凝住这两个人。 二人弓腰而行,一面扒拉着身周的草窝子,似在找寻什么东西。如此且走且寻,好半日挪到凉亭附近。听得。 “肯定丢这处了?” “我记得这破亭子,定在这附近。奇了怪了,怎么能没有呢…” “若找不着,回去看公主打不死你。” “呸呸,可别咒我了!我也真够倒霉的,此处又不是咱们自己宫里,一下子叫我上哪去找藏酒的地方。跑半路还被个该死的撞见了,亏得我眼快,不然弄不好连人带酒都被拿住了。” “那该死的不会正见你丢下酒,便将酒拾去了吧?” …… 我识人略微有些脸盲,但对于下面这两个,我想忘都不能忘。此二人正是宴上侍奉在琉卿身侧的两条小鲛婢。其中自有故意手滑打翻酒杯与她主子脱罪的那条。 好啊,果不其然叫你们藏了起来。不是要证据吗?证据也不是只有物证,抓了你两个做人证又何尝不可。 我一伸手,一柄折扇现在掌心。 这扇子乃是玄洛赠我做防身之用的折水扇,虽我至今未悟全使用的要领,发挥不了扇子一层威力,劈两条鲛婢却是手到擒来。 倒提住扇子呼抡个圈,我冷酷一笑,轻盈跃下,落势中扇骨对着两条小鲛婢颈后的风府穴,啪啪一人一扇下去,小鲛婢们未及喊个响,双双趴倒在地。 胸间顺出半口恶气。掏一掏袖子,待想寻根绳子把她们绑起来,遥遥却闻得有人踏草而来。 很好,又撞上来一个。 索性就地半伏,隐蔽在尺高的草窝里,刻刻待着时机只等她逼近前来好猛地暴起故技重施。不料想今次白面□□来的这条鲛婢有些本领,我虽被浓密草叶遮了眼,却听得那脚步声转瞬逼至丈外。 握紧扇子,一个弹身迅疾猛扑前去,同时扇子打个横,瞄着那鲛婢颈后全力一记横劈。然而,连那人颈子皮都未够着,软绵绵打在一团不羁的仙气上,凝在扇上的劲力须臾卸得干净。 伸来只手反握住扇端,一个戏谑声起:“泠儿,你这是谋害老父啊。 一声老父,听得我两只耳朵抖了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