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人，必死无疑，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可以给你换一间大些的牢房。”

逐渐清明的双眸看向章予浣，却并不说话。

章予浣接着说道，“你犯下几条命案按律当斩，尸首送还亲属埋葬。”

男子神色微变，却仍不搭话。

“若没有亲人在世，尸身应当是随便裹了，丢到京郊的野坟地。”

他缓缓开了口，“要我签罪状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

没待章予浣答话，贺圻明遍在外面说道，“你无权提条件！”

“且先说来听听。”

“第一，这里有太多我厌恶的人，服刑时不得有旁人围观；第二，归正首丘，有没有全尸我不在乎，只是我身死后要葬在武城阳原。”

“你……”贺圻明打断他的话。

“死刑犯要先□□，由刑部审判、都察院参核、大理寺参允，最后交于陛下批准，于秋后在东西市集问斩，我等左右不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只能说，我会尽力把你的行刑地改在京兆尹府，至于第二点，没问题。”

男人看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轻笑一声，“我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能抓住我的手了。”

“为什么杀人？为什么要绑架那些孩子？”

他苦笑一下，“因为，哈，大抵是因为再没人能拦着我犯错。”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看成日里高高兴兴的人变得不幸，把痛苦强加在他们身上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慌乱、自责，最后绝望……”

“可稚子何其无辜？即使你有恨，也该朝着那些伤害你的人。那些孩子又有什么错？”

“孩子有什么错？”他喃喃地重复一遍，“是啊，可我也是后来才渐渐明白，原来一个人，即使没有做错任何事，也需要求别人原谅。”

章予浣沉默了片刻，她想起其实男人除了将王家少爷虐打死外，并没有伤害其他孩子，估计是那小子恶语中伤激怒了男人。“缘由我可以不问。”她从外面人那接过一张麻纸，一副笔墨，“你只消将自己的罪行完整地写下来就好。”

罪状上写满了娟秀的字，详细地交代了上京的工匠和王家小公子被杀的过程、八个孩子被绑架的经过，红印画押清清楚楚地写了周若怀三字。

犯人也被单独安置在最大的牢房内，章予浣还特地交代多燃了几只烛。

她要如厕，便交代贺圻明和同来的巡捕小哥将罪状交给余士林。

刑部的卷宗阁位置偏僻，此刻周围更是一个人影也见不着，章予浣假意去茅厕，偷偷溜了进去。

这里她曾来过两次，由于时间不够并没有什么收货。当年章陆两家的案子由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审理，在大理寺能找到的应当是复核的卷宗，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她决定再找找看。

此处构造和大理寺的相近，最里面靠墙放的便是上京十几年前的卷宗。她直接攀上梯子逐个找过去，果不其然找到当年陆家犯罪的罪状，用帕子简单擦拭过后，她迅速将其揣进怀里，将架上的卷宗重新摆好，擦擦手若无其事地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