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此人的汇报,斜倚着藏蓝色银线柿蒂纹引枕的徐近宸这才略抬起眼皮,十分随意地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卫。
暗卫深埋着头,穿着土色的黑衣劲装,双手仍旧是抱拳状:“守在城外东郊的暗探来报,说是已经在城外一百里地之外,看见了江秦的押运茶叶的茶队。”
“好啊,比我想象中的倒是快了一些。还以为他要在苏州茶园那边耽误个十天,没想到只是八天就回来了。”逆着光线,徐近宸转动着指尖的那块黑炭一样圆润的丸球。
跪地的暗卫不敢清怡抬头,如常询问:“公子,是否还有别的事情吩咐,若无吩咐,属下告退。”
“让梅艳楼的十二娘机灵着点,江川身上的瘾头还没有完全深入,需要勾着再抽吸几次。”徐近宸说话的同时,忽然将指尖的丸球凑到鼻间下方,轻轻一嗅。
一股浓郁的天竺葵的香味,混合着一种少见的花香,还有淡淡药草香味转入鼻腔。
初闻,鼻腔之中只充斥着一股复杂的花香。
可香味到了尾调的时候,花香之中就会透出一股淡淡的苦涩药味。
徐近宸嗅着这种奇异的味道,唇边不自觉的绽开一抹笑意,缓缓将黑丸移
开了一些,再次看向暗卫:“你身后的壁桌上放着一盒新到的福寿膏,记得送到梅艳楼的十二娘手里。让十二娘聪明些,就说是私下拖人情才要来的,好好伺候这位江三少爷享受。”
“是。”
跪在地上的暗卫这才直起身子,后退两步,拿起了靠墙壁桌上的一个珐琅芙蓉花纹的一个盒子。
“退下吧。”
徐近宸说话的同时,捏着黑丸的食指微微曲起,再轻轻一弹。
看似很素以的屈指一射,就将手指拈着的黑丸射出一丈多远,问问落入了窄口痰盂中。
屋子里的暗卫也听令退下,走的悄无声息。
黑丸射出,手指间依然留有余香。
徐近宸不再像刚才那样惬意,反而单手撑在榻上。
刚一坐直了身体,守在寿桃雕花隔断下方的小丫鬟就立马上前,蹲下身子,拿起旁边矮几上的浸过水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将丝帕叠好,小心翼翼的一手托举着徐近宸的右手,用柔软的丝帕擦拭主子的手指。
徐近宸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迎着仍旧灿烂的日光,看向缠枝莲花纹的推窗外面,眼神忽然变得深沉落寞,细若蚊声的自语着,“真是期待啊,等你看到了你生意上的盟友落
难,此不知还会不会像是帮顾梓晨一样,来这里帮这个人呢?”
蹲在他面前的小丫鬟根本不敢去听主子说了什么,一直低头,轻柔又迅速的给徐近宸擦拭完手指,便端起水盆躬身告退了……
天色将晚。
眼看着金日偏西,临近傍晚。
秦月夕才从东菜市口离开,跟负责敛收木箱的赵管家道了别,借故去城中别院休息,这才大.大方方的离开。
上午的时候,秦月夕是骑着雪兔马,跟随着拉送布匹的马车队伍到了蔚城,为了不被这些仆从们察觉,并没有在进城后第一时间就脱离车队,拐到窄街小巷溜去看医生。
而是一直在进城后跟随车队。
一直跟到了东菜市口这边,帮着赵管家一起在菜市口附近的一处空地,选了一个安静敞亮的地方,将那些木箱子全部一一从马车上卸下,然后指挥小厮们的领队,将提前就在顾家老宅写好的牌子和幌子都立了起来。
既然是要布施物资,总要菜市上过往的老百姓们都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大部分的箱子摆好,一匹匹光泽还算不错的青缎,还有花色纹样都不错的棉布也都摆在了箱子上面。
到底识字的读书人少些,周
围路过的大部分都是普通进城采买东西,目不识丁的白丁一个,许多人即便从摊子面前路过,也只是好奇的多看两眼,不晓得这是在做什么。
秦月夕又给赵管家出了个主意,让赵管家找两个嗓门打的小厮,去附近借来一个小锣,敲锣要喝两句。
说清楚是顾家在布施衣料布匹。
这样吆喝起来,一传十十传百的,到天黑,差不多附近几条街的人都会知道。
赵管家也是当即照做,安排了小厮去着手置办这件事。
不一会,小锣借到了,吆喝声一响。
周围卖菜的,卖针线剪刀的,以及来菜市场卖菜的,一应都被吸引了过来。
大部分围过来的都是一些穿着不错,虽然都是粗布窄袖的短打,但是是干干净净,没有补丁的。
这些都不是要接济的对象。
反倒是那些真的穿着补丁衣服的几个年纪大,满头银发,用一根木筷子固定的老婶子,还有头发花白的老爷爷,都穿着膝盖,还有袖口有硕大补丁的衣服,围在人群外面,怯生生往摊位这边瞧着。
秦月夕见状不对,立马从摊位后面走出来,把凑在最后面的那几个真正的穷苦人请到了摆满青缎的木箱子前头,当着
现场一圈百姓的面,给这几位,一人分了一匹青缎,一匹棉布。
分发完了这几个人,还躲在人群里的一些穷人这才敢真的放开手脚,慢慢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