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芝瑶在外头等了半晌,终于见凌琛挺直着背脊走了出来。 “侍郎!”她快步迎上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琛闭上眼摇了摇头,“回府说。” 府外的人群已经散去,地上有好多砸碎的陶碗和洒了一地的白粥,还有被人踩踏后脏污的馒头,桌上还摆着今日煮的白粥和馒头,没有分发完。 袁芝瑶到了府上,便去问李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婶叹了口气,“他们听说凌侍郎构陷去岁的柳侍郎,还害得大家颗粒无收,饿死了那么多的百姓,有人起了头,摔下粥碗,丢了馒头便走了。” 李婶有些胆怯地看了眼凌侍郎,“凌侍郎,他们……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袁芝瑶拍了拍李婶的手,“李婶放心,都是谣言,若是真的有事,凌侍郎岂还能回府?” 李婶点点头,又问道:“那如今可怎么办?肃北的百姓,应该都误会凌侍郎了吧?要不明日咱们去解释解释?” “再说吧。”凌琛发话,朝李婶扬了扬下巴,示意她退下后,便拉着袁芝瑶的手进了卧房。 “阿瑶可信我?”凌琛关上卧房的门,第一句便问道。 “自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袁芝瑶给凌琛倒了杯茶,虚扶他坐下,定了定神。 凌琛几口便将杯盏中的茶水咽下,他的胸腔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似是蕴藏着怒火。 “有人想要陷害我。” “昨日你离开后,我在房门口捡到一张飞鸽传书,是平湘传来的,说是柳娘子父亲一事有了新的进展,希望我去柳侍郎住过的屋子找一样东西,方能证明柳侍郎的清白。我去了后,一无所获,却被人关在了屋内。来了几名官兵将我当贼人按下,后来我说明了来意倒也未为难我,放我回了府。” “只是这消息不知是谁放出来的,说我前往柳侍郎住过的屋子,是为了销毁去岁栽赃他的一些证据。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仅柳侍郎一案,连去岁占城稻颗粒无收一事也扣到了我头上。此事不简单,应当是有人指使,而指使的人……”凌琛没有再说下去,这指使的人是谁,他无需思索便能猜到。 袁芝瑶有些焦急,“这肃北的百姓怎能如此诋毁你?这些时日,难道他们没有看到你的付出吗?亲眼所见难道不比听到的传闻要来得真实可信些?” 凌琛自嘲一笑,这便是指使的人高明所在,他摇了摇头,对袁芝瑶无奈道:“你若是不知晓事情的真相,见到我在柳侍郎锒铛入狱后升为户部侍郎,又见我形迹可疑在半夜闯入他曾居住的屋子,怎能不将我与柳侍郎和占城稻一事联系在一起?” 袁芝瑶愣在原地,半真半假最能蛊惑人心。 她将凌琛的话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忽然道:“那封飞鸽传书!侍郎不是说昨日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只要将这个示以大众,便能知晓侍郎所言不假。” “已经被我销毁了,若是真的,我怎能将此物留下?但此事我并未告知他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就算还留着又有何用,书信亦能造假。今早你见我飞鸽传书给平湘,便是询问此事,只不过也无需平湘回信了,昨晚那封必是他人伪造的。” “这可如何是好?蒋县令和宋尚书可还会为难你?”若真如凌侍郎所说,此事除了翻案揪出真凶便别无他法。 凌琛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会为难我。他们手中没有证据,不会轻举妄动。” 况且,凌琛知晓此事必是宋安堂主导,也许只是单纯想要污了自己的名方能解恨,如今他目的已达到。 毕竟,从顾尚书之死开始,到蜀城刘县令之死,再到泉城一事,自己已经握有太多宋安堂的把柄了。 屋外似乎狂风骤起,呜咽的风声透过门窗的缝隙钻进来。凌琛朝屋子的门瞟了一眼,忽见一道黑影闪过。 凌琛转过头问道:“阿瑶,最近宋娘子还来施粥吗?” “宋妍?她昨日来了一趟,没多久就走了。今日来便是带我去官府找你。” 想到宋妍,袁芝瑶心里就不是滋味。宋娘子拢共也没来几次,次次来便是诋毁凌侍郎。 昨日还说若没有柳侍郎那事,凌侍郎怎可能年纪轻轻便当上户部侍郎。 想到这,袁芝瑶忽地脑子卡了壳,前有宋妍在施粥时说的话,后有凌侍郎遇到的事…… 而能使唤得了宋妍的,除了宋尚书还能有谁? 袁芝瑶又想起了离开永乐前凌琛说的话,宋安堂此人可怖…… “侍郎,你说……指使此事之人,是宋……” 凌琛捂住了袁芝瑶的嘴,摇了摇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