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的队伍在外行了整整一个月,方才到肃北。一路上,粮食米面充足,袁芝瑶又对流民多有照顾,他们对朝廷赈灾官员的怨言和不信任,渐渐消失了。 肃北县令蒋涛与其他几名官员早就候在了城门外,等着赈灾队伍的到来。 “凌侍郎,凌侍郎!一路辛苦了!给诸位添麻烦了!” “诶哟!宋老!您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亲自来呢?晚辈惭愧啊!” 蒋涛寒暄着,又将朝廷来的人安顿好,大致与他们说了说肃北如今的情况,休憩片刻,便带着凌琛和宋安堂一众人等准备去田地里看看。 肃北的情况比凌琛想象得还要糟糕。肃北本就干旱,遇冻土期,雨水少,土地更加颗粒不收。 凌琛看着田地里依然在农忙的百姓,还有干裂的农田和屈指可数的作物,无奈地叹了口气。 蒋涛命人将田埂上正在农作的百姓聚集到了一起,他们一个个枯瘦如柴,看着身着锦衣的官吏们,眼中有敌意。 “都放一放手中的活啊。这些是朝廷派来赈灾的官员,户部侍郎凌琛和工部尚书宋安堂。咱们肃北啊,有救了!”蒋涛朝百姓说道。 可百姓听完却一言不发。 蒋涛不满地“诶”了一声,说道:“怎么回事?欢迎一下啊?” 有个胆子大的问道:“这回朝廷带来了什么救命方子?不会又是占城稻吧?” “正是。”蒋涛回答。 百姓们一开始是窃窃私语,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滚出肃北!你们这些吃人血馒头的朝廷官员,不仅不救我们,还要多收我们赋税!去岁死了多少人你们知不知道?如今还拿占城稻来忽悠我们,朝廷不想管就别假惺惺,看得人恶心!” “朝廷绝不会丢下你们不管,去岁的事,宋某替柳侍郎给各位道歉!”宋安堂高声说完,便撩起外袍跪了下去。 凌琛脸色一变,这宋安堂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蒋涛在宋安堂跪下的刹那,便想要将他扶起,“宋老您这是作甚啊!这与你何干呐?” 但双手还未触碰到宋安堂的衣袖,便被他挥手甩开,“蒋县令莫要为我开罪!百姓有难,我作为朝廷命官却无能为力,难道不是罪过吗?” 底下的百姓议论纷纷。 “去岁的狗官是户部的,这工部的宋尚书替他谢什么罪啊?” “就是就是,一把年纪了。就算要下跪,也该是旁边这个年轻的,他不也是户部的吗?” “哼,他才不会认错呢。户部的啊,一丘之貉罢了!” 一旁的袁芝瑶轻轻碰了碰凌琛的指尖,小声道:“侍郎,你还好吗?” 凌琛朝袁芝瑶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只要最后肃北饥荒问题解决,如今这一点点误解和矛盾,不算什么。 凌琛转回过脸,看着百姓继续在谩骂自己,他只是冷冷听着,也不解释。直到看到宋安堂在蒋县令的搀扶下终于起身,才终于开口道:“肃北干旱又寒冷,只有占城稻能适应此气候和环境,再加上它种植周期短,月余便能有收成。占城稻已经在大燕多处得到了检验,是缓解此次饥荒最好的办法。” 有百姓嗤笑道:“去岁也是这么说的。一开始骗我们试种,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真的收成极好。等大伙接受了占城稻,想要大规模种植的时候,一道布告下来,便要多收二成的赋税。” “这次怎么还是此等伎俩?我反正是不种,就守着我的土豆和玉米,产量少总归是有吃的,不至于颗粒无收。” “我也不种!走了走了。” 场面越发混乱,忽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那……我先种吧。二成的赋税可能免了?” 凌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凌琛还记得她,与阿瑶关系不错,还曾帮着阿瑶对自己恶言相向。 她周身的百姓狐疑地看向她,“陆婶,你怕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吧?” 陆婶看着这些不甚友善的面孔,有些不安。但她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什么朝廷命官,我是不信的。但我信那位袁娘子,她说蜀城种植占城稻效果极好,那便是好。” 有人讥讽道:“陆婶,你是不是去永乐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啊?这就帮外人说起话了。” 那人又转头看向袁芝瑶,“这小娘子好生俊俏,怕是靠着这张脸,也能骗不少人同意种植吧?” “够了!”凌琛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和狠厉。他将袁芝瑶挡到了身后,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心中的怒火压下。他冷冷开口,“愿意先行种植的,跟随我来领种子。不愿意的,凌某不强求。肃北多的是成片的荒地。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