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3)

袁芝瑶的身上还穿着昨夜的衣衫,脸上素净未施粉黛,乌黑的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个髻。她听到门吱呀被打开的声音,抬起头便看见凌琛一脸的失而复得。紧接着眼前一黑,便被凌琛拥入了怀中,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喘不过气来。

袁芝瑶死命用手抵在凌琛的腰间,可凌琛却不为所动,“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我差点以为……”

袁芝瑶用手掌拍打着凌琛,这才让他察觉出不对劲来,松开了力道。

袁芝瑶涨红着脸,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发出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娇喘,说出的话中深意虽让凌琛摸不着头脑,但却让他心下一沉,“侍郎自重,莫要让人误会。”

凌琛本想问她,误会了什么?但他看着袁芝瑶因缺氧而泛起水汽的双眼,眼眶微红,带着点娇嗔和恼怒,而柔嫩的双唇饱满湿润,翕动间带着香气,凌琛的脑子便停止了转动,双手也停在半空中甚至忘了放下。

“凌侍郎?”

凌琛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岔开话题道:“你去哪了?”

袁芝瑶并不回答,她警惕地朝周身看去,见四下无人,才拉起凌琛的衣袖往屋里去,还不忘关上了门。袁芝瑶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破旧的布帛,上面赫然用碳灰画着一个图案,细看能分辨得出,那是一个六芒星。

袁芝瑶急促地呼吸着,“今日天刚蒙蒙亮,我睡不着早早起了身,正巧徐二从院墙外丢了个小石子进来,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找我,我便悄悄跟着去了。那时天色尚早,便未惊动侍郎。到了徐二家,他给了我这个,说是李大出事前塞到他衣袖里的。这图案我见过,不止一次。”

凌琛眉心一跳,难不成那晚的刺杀,阿瑶也看到了剑身上的六芒星?凌琛眼神示意袁芝瑶继续说下去。

袁芝瑶看了眼桌上那杯还未来得及喝下的茶水,说了句“阿瑶逾矩了”,便端起仰头喝下。冰凉的茶水顺着喉间滑下,袁芝瑶这才觉得情绪平缓了一些。

“侍郎可还记得,你初到蜀城那晚,有山贼和一群不知来历的黑衣蒙面人闯入府中。那人想要杀我时,我在他的剑身上看到了一个同样的标记。但其实,那日并非阿瑶第一次见着那个标记。阿瑶之前与侍郎说过,此前刘县令曾找过阿耶说了什么,后来袁府就搬迁了。其实那次,刘县令还带了个男子来,阿瑶看见那男子脖颈处,也有这样的标记。”

凌琛双唇抿起,蹙眉沉思,刘县令与这些人果然有牵连,也许一切的源头,就是三年前的基建库银。凌琛脑子里渐渐将这一切串了起来——

三年前,刘县令贪了库银,派人不知用了什么条件,让在蜀城有些话语权的袁家举家搬迁至新建的府邸,而蜀城百姓见状便也放宽了心纷纷购置入住。天未降灾,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天若降灾,便是浩劫。自己初到蜀城,便遇上了刺杀,想是那帮人心中有鬼,觉着自己发现了三年前建的房屋有猫腻,便胆大包天企图刺杀朝廷命官。后又发现库银一事恐被泄露,便神不知鬼不觉杀了李大。

而经手这些事的人,都有个共同点,身上或随身携带之物上都有个六芒星标志。刘县令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当是没这个能力和权势号令这样一群可只手遮天又武功高强之人为自己办事的。况且,顾尚书与刘县令素来无交集,却也在死前画下了这个标志。这所有的背后,定有个权势滔天之人,他织网多年,蛰伏在阴暗处,一口一口吞噬着本不该属于他的一切。

“侍郎?侍郎?”袁芝瑶见他一言不发,眉心都快拧成麻花了,忍不住出声唤他。

“你今日去徐二家,有没有被什么人发现?”

“应是没有的。天刚亮,街面上几乎没人。”

“李大将这个东西给徐二前还说过什么没有?”

“徐二说,出事前一日李大和他说过,晚上有贼人进了屋,但可能见屋内破败也没拿什么东西走。出事那日,李大刚到环城桥,和几个一起修桥的在桥头的亭台下攀谈了一会儿,突然转身不知去了哪里,回来时浑身湿漉漉的。接着便自告奋勇上了铁索桥,上桥前悄悄给徐二塞了这片布帛,说要交给凌侍郎,还说要食言了。只是徐二与侍郎不相熟,思来想去便交予了我。”

食言?指的是请自己和阿瑶吃酒一事吗?

所以李大已经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上了铁索桥?应该是在攀谈时发生了什么,亦或是听到看到了什么,否则不会突然离开,偷偷画上个六芒星。

“我知道了。这布帛给我吧,莫要再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徐二那边你再找个机会与他说,也小心莫要被人发现经手过这个东西。”凌琛接过袁芝瑶手中的布帛,将它塞进衣袖里。

此事不宜声张,毕竟,这六芒星背后到底是何人,还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