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兆是上门哥婿,上门那家姓黎。”林昊言。
长泰公主早记不得顾兆夫人长什么样了,哪怕林昊这会提也想不起来,只知道是个哥儿,别的没印象,听完后,只是心中有些唏嘘,却没表现出来,还是挺直了背脊。
“……黎家救过安儿,到时候黎家回来,我们可以走动一二,不说是让公主殷勤谁,就是黎家出了个首辅,也没说让公主弯腰的,不过可以走动有个人情脸熟,对安儿有几分裨益也是好的。”林昊知道公主傲气,话里替公主圆了面子。
长泰公主嗯了声,林昊知道公主听了进去,话说完了,夫妻二人无话,林昊便起身告辞了,公主身边嬷嬷相送。林昊看了眼老嬷嬷,老嬷嬷端着讨好殷勤的笑,又说了一团的话,听内里就是想让他留下多陪陪公主。
宫里嬷嬷说话就是如此,一团团的鲜花锦簇,听得不甚明白,仔细分别才能懂。不管是夸还是损,或是说他这驸马没规矩,当年他很恼恨嬷嬷,如今却一听就明白,可晚了。
公主同他裂隙越来越大,再回不去从前了。
林昊回绝了,借口有事离开。老嬷嬷回到了厅里,见公主有些疲态,便上前伺候,问要不要用些什么。长泰公主摆摆手,说:“嬷嬷不必替我操心,我们夫妻二人的事,同你没关系。”
“我身为公主,骨气还是有的。”
长泰公主说完,让嬷嬷下去歇着,等空无一人了,才看着窗外的景,幽幽长叹一声,皇家的脸面,公主的骨气,她如今只剩这些了,若是让她哀求驸马做小女儿惹人怜爱姿态,那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不过为了安儿,这些又算什么。
世事多变啊。
黎家回京了。
下人来报消息,长泰公主听闻点点头,回头让嬷嬷请安儿过来,母子二人一同用饭,食不言,等用完了饭,长泰公主闲话似得,说:“长大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林康安嗯了声。
长泰公主笑说:“倒也不是,你小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哑巴不会说话,现在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窍了会说话了。”
“七岁时。”林康安记得。
长泰公主其实记不太清,就记得有一天儿子突然就能开口说话了,就是七八岁那会吧,这个不重要,此时她说:“你小时不说话,有一年你走丢了,我那时候心急如焚,要是旁的小孩还知道哭闹喊一喊,可你半点声都没有,被歹人掳去,这可怎么办。”
“你肯定不记得了,那一年你刚五岁。”
林康安看了眼母亲,不知道母亲为何提这个,但他还是实话实说:“记得。”
“你还记得?”长泰公主惊讶,嬷嬷说小孩子年岁小,受了惊吓养回来忘了就好了,没什么大碍的,没成想儿子一直记得。
“那你还记得救你回去那家吗?姓黎。”
林康安:“顾兆顾大人与其夫人黎夫郎。”
“你比我记得清呀。”长泰公主原还是诧异,这会便觉得儿子聪颖,虽是话少,但记性好,便继续说:“那年灯会上你被掳去,我和你父亲找了半宿才听到音信,马不停蹄的往黎家去。”
公主记得不清了,旁边嬷嬷上来说:“老奴记得真真的,进了内屋后,少爷同一个娃娃坐在床上,少爷还拍了拍娃娃的背,像是哄那小娃娃,那娃娃就是顾大人家中孩子了,是个小哥儿。”
“嬷嬷慎言。”林康安道。听到此时,明白过来,母亲今日叫他过来用饭,应当同黎家有关了。
信任首辅顾兆顾大人。
母亲……林康安瞬间明白,母亲为了他的前程才有了这出。
老嬷嬷说:“是老奴话多了。”
“不怪你,康安那时候才五岁,顾大人家中孩子不过两岁吧?”长泰公主不等回话,继续自顾自说:“你们小孩家家的,哪里有什么大防规矩。”
“后来顾大人一家调走了,如今时隔多年回来,于情于理,咱们应当上门拜访问一问的,多谢当年顾大人救了你。”
林康安想到那年冬日,温热软软的团子似得孩子,他知母亲想什么,可到底是心中也想见一见,便应是,说好。
本不该这般功利的。
他想见见福宝。
那年林康安十七岁,福宝十四岁。
福宝到了京里,有段时间处处不适应,京里夏天太热,又干,规矩还多,不能穿着露着胳膊腿的出门,还被晒的脱皮了。
“诶呀,阿爹,我脸上起皮了!”
黎周周一瞧,还真是,说:“大中午的可别出去了,在家中过了那段时间再出门。我瞧瞧,得涂掉芦荟薄荷,别挠。”
福宝从小就不怕晒黑,喜欢四处撒野玩,只是玩的疯了,晒伤脱皮,痒痒的,他总忍不住挠。
顾兆就会吓唬小孩,说你挠了破相了可丑了,你爹我这般漂亮,咱俩上街了,百姓一瞧,就说顾大人这样的美男子怎么会有这么个小丑八怪哥儿呀。
这话顾大人捏着鼻子说,可算是八卦精转世似得。黎周周在旁笑坏了。那时候福宝听了,就是气呼呼的鼓着脸颊,说他也好看,才不是丑八怪。不过后来夏日出去玩,是不敢玩疯了撒野,也注意防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