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捧着钱求坐车的多了——这些都是吉汀家里殷实做买卖的人家,跟着李家没关系,这不是也想沾沾吉祥气么。
黎府下人不收钱,后来这些人就给抓了瓜子花生糖果这些送。
后头李家小孩子也要坐,不止男丁,就是李家唯一的姑娘霏娘也要坐——霏娘已经定亲了,但她娘现如今眼红霖哥儿的哥婿,便说:“你也去坐一坐。”
霏娘年纪小还不好意思,“阿娘,我坐什么,我夫家也不是打仗读书的。”
“那以后你生的娃娃呢?快过年了,图个吉利,去吧。”
霏娘是红着一张脸,她做官夫人没指望了,可一想到以后生孩子,那当官大人的娘也是不错的,便真的去坐一坐。
之前在李家,她和堂哥都受宠,霏娘倒是还好,她娘老是拿她和霖哥儿阿哥比,说阿奶给霖哥儿料子比给她的好,首饰比她多一匣子,那是霖哥儿去外头几年不在家,她年年都有,多一匣子不是正常么。
后来霖哥儿议亲了,选的夫家,她娘也念叨,说到底是哥儿,年纪也大,择不如我家姑娘好,求娶霏娘的那排队人家多了去了,就该年纪小多挑挑。
再后来霖哥儿跑了——尽管压着外头人不知道,但霏娘猜到了些,她娘又说起来了,说霖哥儿是没规矩吃苦的命你可不许学霖哥儿,放着富裕享福的日子不过,跟个什么下人。
如今嘛,她娘也念叨,只是改了:“咋就他命好,咋就成了官夫人了……”语气是酸溜溜的。
霏娘也羡慕却不嫉妒,阿哥每年从昭州回来都给她带衣裳首饰布料,她娘虽是多念叨几句,但也什么坏心,她没阿哥勇敢胆子足,那就只能安安稳稳过小日子。
只希望以后她孩子能有个出息的。
李家人坐上了车,男丁便是骑马,女眷坐在车中,不由惊叹这马车跟家里的不一样,坐着轻巧半点不颠簸,穿戴的都是新衣新首饰,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说的也是好话。
车马队伍进了昭州城,到黎府门前停了。
下人通传,黎周周和顾兆就亲自去迎。这一见面自是嘘寒问暖的客套了,黎周周接待霖哥儿阿娘两位嫂嫂,顾大人则是热络的同霖哥儿爹说话。
说的都是吉利话,进了大门往里走。
“……被抬回来的,拿命去拼的,亲家可不知道没见过,我和他阿爹一见孩子都吓得脸发白心里害怕,当时都快没命了……当父母的哪能不心疼自家孩子,我就说干什么这么拼命,什么官不官的,好好过日子不好嘛,咱家虽说就我一个当官的,但能顶住。”
霖哥儿爹就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大人拍拍亲家的手背,说:“咱们都是有孩子的,你定懂我心。小孟这孩子争气,爱护霖哥儿,这一身的伤换来的官,说以后还要给霖哥儿挣个诰命……”
这话就是顾大人自说的,孟见云就算有这心思也不会说出来的,只会默默做,不说。
一路上,把李家人听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见了哥婿多是有些复杂情绪的,是既觉得被打了脸丢了面,可顾大人说的也没错,是他们家当初嫌弃看低孟见云,孟见云才拿命拼的,这是真爱护霖哥儿。
因此情绪复杂,丢脸中带着些内疚,内疚中还带着几分老怀安慰来。
总归是自家孩子,霖哥儿如今日子过好了就好。
年前黎府就热闹的不得了,李家人见了元宝给了许多红包、金长命锁、金镯子,打的小巧花纹吉祥如意平安的,小元宝快一岁了,不是那种胖乎乎的宝宝。
霖哥儿骨架纤细小一些,为了防止难产,饮食上一直控制着,没让吃太多太胖,都是捡着营养的吃,元宝生下来五斤不到,为何还生的艰难,那是元宝这娃腿长脚长的。
现如今吃奶快一年了,白白嫩嫩的,也健康茁壮,只是没那么胖乎乎——跟柳桃的悦娘比,那可差着呢。
大人观念中,小孩子胖乎乎的才可爱,胳膊腿跟莲藕似得一节节的,多福气啊。因此对着元宝,李家女眷是心疼孩子,觉得霖哥儿没经验,说了许多养孩子经。
霖哥儿娘事后还说:“也是我多气在心头,他没回门就一直下不来脸,觉得他们夫妻二人还记着咱家不许的事,这是有意见,没成想是我想偏了。”
小孟去打仗了,哪能有时间陪霖哥儿回门。
霖哥儿爹其实也这么想,甚至是觉得孟见云拐带霖哥儿,成亲后背后在霖哥儿耳朵旁教唆,让霖哥儿不同他们亲近,挑拨离间疏远他们。
如今一看,真的误会孩子了。
“你多留些日子,我看黎府还是上心的。”
“我知道,听下人叫霖哥儿大夫人,这儿的院子比福宝的还大一些,霖哥儿还学着管家,黎府是再好不过的人家了。”霖哥儿娘道,现如今想来,这门亲事是他们高攀了,当时猪油蒙了心,光听人说是家奴,霖哥儿嫁过去就是奴才。
如今不提这些,好了就成。
霖哥儿娘后来就关起门同霖哥儿说私房话。
“他现在都当官了,五品不算小了,就别去打仗了,回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元宝还小,你一人看着孩子还要管家,忙不过来的。”
霖哥儿声音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