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机能已经降到了临界点,他的思绪时常涣散着,有的时候连身在何处都忘了。 但每次短暂的清醒之刻,都是趴在对方的肩上。 他们不停的往前行,四周的景色未有改变。 最初的时候,还会抱怨下:“我们不会困死在这该死的沙漠里吧?” 她微微侧过头,睫羽微微下垂,吝啬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后来,他的思绪变得无法集中,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荒漠之中。 只是偶尔睁眼,看见的都是那人不算宽阔的肩膀,听见的都是对方沉重的换气声。 “要不然别走了。”他这样说。 对方顿了一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声音虽轻,但不容反驳:“师弟,必须走下去,不然你我就真的要死在此处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得小声的“嗯”了下。 再到后来,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眼皮也只能微微睁开片刻。 但那人依旧是那副毅然决然的样子,永不停歇的往前走着。 偶尔能思考的时候,他会想: 为什么不丢下他呢? 她这么辛苦,为什么不停下来呢? 但他每次想说的时候,思绪又会涣散开。 他是个连独立思考都做不到的人,所以也无法知晓到底过去了多久。 只是每次睁眼,都是趴在这个人背上,对方似乎要带着他逃出生天。 这样的感觉保持了很久很久,久到就像他从出生起就在这荒漠里行走。 或许,真的和这个人走了这样久。 直到“砰!”的一声,身体骤然往下坠。 那亘古不变的状态发生了改变。 疼痛让思绪微微回笼,他挣扎着从被压着的身体上起身。 目光凝住,心跳的慢了一拍。 那人闭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艳红的衣衫刺目非常。 他连忙上前轻轻拍了拍她脸,发出沙哑的声音:“快点睁开眼!快睁开眼!” 但地上的人毫无反应,如同这满世界的沙子一样,没有半点生命体征。 他慌张的看了眼四周,无人可以求助,胸腔里升起巨大的不安感。 原本就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现在就剩他一人了。 他着急的抬起右手手,用虎牙咬破外皮,待口腔中藴出血腥味,便递到她嘴边。 “快喝下去!!”他焦急的催促了声。 但对方没有听见他的喊叫,亦没有任何动弹。 他突然想起了她的名字。 “青酒!” 于是不听的呼喊着,以此来平复自己的不安,“青酒、青酒、青酒、青酒、青酒……” 手下传来轻微的触感,血液被吸.吮吞咽。 他终于露出笑容,松了一大口气。 青酒睁开了眼,然后轻轻眨了眨,似乎是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画面,“云迟?” 他也跟着眨了眨眼,看起来格外呆滞,青酒将他的手吐出,按了按头疼的脑袋。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只手又压到了唇上。 青酒不由得侧目看他,他眼睛睁的大大的,见她看过去还露出一点友好的笑,“你再喝一点吧。” 她的精神受到了震撼,好半天挤出一句:“你……没事吧?” 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说出了思绪混沌时,一直要说的话。 “你要歇一歇吗?” 青酒只当他一直反复昏厥,搞伤了脑子,也就不再纠结了。 “不用了。”青酒重新站起身,看了眼依旧一望无垠的荒漠,笃定地告诉他,“既然开始的墓碑上说着行万里路,那应该不远了。” 待她回头一看,人又昏过去了。只能长叹一口气,把人挂背上,再次出发。 也不知道是即将解脱的兴奋带来的影响,还是那几口血液带来的刺激,之后的状态好了许多,连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她在默默心里计数,在数到133200秒,也就是37个小时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和入口处一样的石碑。 她差点喜极而泣,赶紧走上前去,看见了其上的刻字。 “世界尽头——唯恒者方可破死局。” 青酒将背上的人放下,实施强制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