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是在第二天的傍晚。
彼时秦妙言穿戴完好, 李扶光围着她一直转来转去。
秦鸿飞甚至从西邻国请了傧相回来,只不过那些寻常凡人要遵循的礼节,到了秦妙言和李扶光这两个修士的面前, 都不作数。
比如成婚之前,新娘子不能和新郎见面。
比如新郎要用什么三书六礼将新娘子迎娶进门。
再比如,新娘子要盖上盖头, 不能露脸。
都没有用。
李扶光什么屁的礼也不懂,光杆一个就敢和无间谷主求爱求婚,他没有准备洞府,自然也无法迎新娘到他的洞府,而且秦妙言确实一开始盖盖头了。
但是中途被李扶光掀起来得有几十次,把秦妙言的口脂都亲没了。
最后李扶光索性把盖头一掀, 对秦妙言说:“这样好看!”
他觉得秦妙言美极了,盖头反而遮住了她的美, 而且他甚至觉得那东西会拘束行动,秦妙言肯定不喜欢, 索性就不用了。
秦妙言笑了笑, 确实也不想盖那玩意。
等临近吉时, 秦妙言便和李扶光一起去了后山的无间谷, 这里布置得极为喜气,秦妙言挑选着来“演戏”的长老们, 个个慈眉善目安静如鸡, 带着弟子们把喜宴座位填满,倒是显得很热闹。
“你父母还没到?”秦妙言看了一眼首席上空着的位置,尧花和丁丁在席间欢快地穿梭着倒酒布宴。
而鲛人负责礼乐,清灵的吟唱在山谷之中回荡,让人听了便会在心中产生无尽的欢喜。
“马上要到了。”李扶光也有些着急, 他本来是打算去接的,他父亲也几次催他去接,但是李扶光看着秦妙言穿喜服的样子根本迈不动步子。
一刻钟也舍不得离开秦妙言。
他紧张地搓着喜服的袖口,掌心都是兴奋的薄汗,说:“我父亲方才给我传信,让我等他,他说他带着母亲和族人一起来了。”
“无间谷入口开了传送阵,”秦妙言反过来拉着李扶光的手安慰,带着些许调侃,“难得见你这般紧张,怎么,怕你父母对我不满意,不同意你我成婚?”
秦妙言就是跟西邻国的皇帝老子好,以她如今的地位,也是举国欢庆的,何况是一群常年生活在秘境之中的人,秦妙言参考李扶光的呆傻,把他的家人也一并都当成了和他一样的性子。
她是谷主,这一个阵仗,就足以折服那一群不开化的傻子了,大不了她给他们一些好处吗。
秦妙言自信满满,又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夕阳西下之际,山谷之中的阵法终于被触动了,传送阵的符文金光闪过,谷内多了一群身着黑衣腰佩长剑的修士。
秦妙言眉梢一挑,这是尹荷宗的人?
她并没有通知任何人来参加她的婚礼,难不成尹荷宗的莫泽算到了?
不过很快,秦妙言就看到了这些黑衣修士的身后,走出了一群身着各色衣衫,腰上同样佩戴长剑的修士。
而她身边站着的李扶光,突然朝着那群人冲了过去,兴奋喊着:“爹!娘!”
秦妙言暂且不去想尹荷宗的人为什么要来,她清了清嗓子,也从台子上面走下去。
她想着再怎么说也都是李扶光的父母,就算是假成婚,她装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秦妙言身形一闪,迅速到了那群人面前的不远处,李扶光已经和其中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女子抱在一起了。
秦妙言带着微笑抬眼看去,思绪短暂地凝滞了一下。
“扶光,到我们身后去!”为首的一个样貌年过而立,蓄着两撇胡须的男子,“铮”地将腰间的长剑出窍,直直地对准了正要朝着他们走过去的秦妙言。
而当他和身着喜服的秦妙言对上了视线的时候,他同李扶光高度相似,却比他更加成熟的脸上,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光儿,快,站到我们身后去!”女子尖利的声音,让秦妙言猛然回神。
李扶光被他母亲推着向传送阵的方向,不解道:“娘你做什么……”
秦妙言视线一寸寸,先从她面前的男人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扫过,落在他对准自己的剑尖之上,又看向他身后那个正在推搡李扶光的紫衣女子,而后瞳孔骤然放大了片刻。
她一身红装满头金摇,面上的笑容,眼中的喜气,却在一寸寸地收敛,消散。
“是你……”那为首的男子先开口了,也似如梦初醒一般,微微向后缩了一下,才喃喃道,“竟然真的是你。”
“你竟然还活着……”男子看向秦妙言,眼中渐渐浮现错愕,“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夫君,还不动手!”
那男子闻言腰背一挺,却迟迟没有送剑上前。
秦妙言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个跨越了几百年,骤然降临在自己面前的旧梦。
她动了动嘴唇,催动干涩的喉咙,嘶哑地挤出了两个字:“李……曦?”
一瞬间,如洪水开闸,似江海奔涌。
她顷刻间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李扶光为什么和她昔年的情郎那么像。
李扶光为什么姓李。
“秦姑娘。”李曦神色复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