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长福让我这么做的,那天夜里他浑身伤痕,脸上还带着血迹跑到我家中,告诉我裴恒出事了,可他让我不要声张,若是有人来问话也装作全然不知的样子。” “我和裴恒的关系本就隐晦,知道的人不多,于是我就将此事瞒了下来,本来一切相安无事,直到长福得知有位女官来过,他便让我们连夜出城,小女子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就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可等出城到了昉州,竟有人跟在我们后头想要取我们母子两的性命,幸得好心人相助,才没让我们成为刀下冤魂。” 她吭哧吭哧一连讲了许多,众人反应各有不同。 在得知自己还有个孙子的那刻,裴侯丧子的悲痛得到短暂平复,但随着对方字字句句吐出,他目光逐渐移向长福,紧握的拳头,发白的指节,颤抖的身子,仿佛随时就要挥拳而出,可他的眼神中交杂着不可置信与悲痛。 长福梗着脖子老粗老红,指着对方鼻子骂道: “你个婊子养的,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何时见过你,你不要以为我们公子死了,就可以出来败坏他的名声!” 姜与乐第一次见到叶凤香只知道她是个健谈的,但没成想她还是个有血气的,许是悲愤交加积压了许久的情绪都在此刻爆发出来,只见她蓦地直起身子,转向长福,脸色一沉,字字铿锵有力, “长福,你口口声声为了公子,但你却不将实情说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何我们一离开尚京,就有人闻风而动追杀我们母子两,是你吧,是你派的人吧!”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长福有些撑不住了,额上渐渐沁出冷汗,爬也似地膝行至裴侯身旁,扯动着他的衣襟, “侯爷,我没有干过这些事,这都是他们联合起来污蔑我,为的就是给国公府的脱罪啊!” 长福越说越激动,索性朝着门外大喊道: “女官和兴国公家的有私情啊!她这是包庇,才买通了这一个两个混淆是非!对!她这就是包庇!” 裴侯看着他发疯,腮畔咬紧,却也不说什么,姜与乐看长福如此失控,示意衙役将其按住。 “长福,你□□一事,之后我自会细细调查。”她冷着一张脸,扫向蠢蠢欲动的门外众人,提高音量, “可是现在根据蝶铃及叶凤香所说,你的证词已不再可靠,你隐瞒裴恒去乌啼巷的真实意图,还教唆他人掩盖实情,并且照你所说,你被人殴打至昏厥,醒来后便立即背着裴恒回到侯府。” “可照叶凤香所言,你从未昏厥过,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撒谎,究竟是为了遮盖些什么!” 被衙役扣牢双手后,长福老实了许多,不再大喊大叫,他深吸几口气,一双眼冷静得让人害怕,他微抬目光,清秀的脸庞与刚刚嘶吼的面孔判若两人。 “大人,我是隐瞒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实,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家公子的名声着想,我总不好让他死后还落得个败坏的名声吧。但关于阿布,我所言句句属实,烦请大人不要本末倒置,还请尽快定罪吧。” 姜与乐冷笑一声,至此都还要维护自己忠心好奴仆的形象,她幽幽道: “裴侯,照你对长福的了解,你觉得他所言几分为真,几分为假呢?” 裴侯身子有些瘫软,早就一头坐回圈椅上,眼睛眯成一条缝,是权衡审视的目光。 董殊坐在一旁看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插嘴道: “这若放在我刑部,是少不了拉回去再审问一番的,不过这里是大理寺,一切全由姜女官定夺。” 不管别人说什么,长福的目光始终没脱离过脸色铁青的裴侯,良久,裴侯也微微颔首,声音里尽是疲惫, “董侍郎说得对,此人在公堂之上口出妄言,真假难辨,一切…全凭姜评事定夺。”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为艰难,也不再去看长福祈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