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离坐在一张开满黑色牡丹的木椅之上,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慵懒惬意地放在扶手上,看着地上碎裂的琴唇角忽然一掀,又一挥手,黑色的雾气凝成了一面玄镜。 他打量着镜中的官赭月。 有意思的是,他的这个好外甥故意扣掉身上的灵石,让百岁捡起来给他。 取走灵石的时候,指尖触摸到百岁的手心。 神情是愉悦的。 可又靠着从容冷静的面容,硬生生地压制着。 官赭月究竟可能克制到何时呢? 秦离抬起一只手支起侧脸,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这时,地上碎落的琴身化作一团黑气,慢慢凝在人形拔地而起。 化作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袍男子,他拱手对着秦离一拜:“尊上。” 秦离原本支着侧脸的手缓缓落下搭在了膝盖上,歪斜的脑袋摆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 “你在发抖?”秦离漫不经心地问道。 黑衣男子抖得更加厉害,惶恐地跪在了秦离脚下:“是属下办事不利,将三个药人弄丢,险些暴露尊上的身份。还请尊上给弟子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秦离翘起的二郎腿缓缓放下,他瞅着脚下跪着的男子,长发凌散地扑在地面。 他突然弯下腰,一只手捏起男子的下颚,重重地抬起来:“如何将功补过?” 男子瑟瑟颤抖,他不敢直视秦离的双眼,但又只能这样看着。 “我亲自出手,杀了谪芳君身边的药人。” 秦离的手缓缓松开。冷笑一声。 听起来,的确不错。 男子以为自己说的刚好合了秦离的心意,但万万没想到,冷笑过后的秦离一脚就将他踹飞出去。 男子狼狈地趴在了地上,像一张琴四分五裂。 最后又慢慢凝成了人形,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秦离的双手搭在两侧的扶手上,再次翘着二郎腿,目光悠悠地看向玄镜。 镜中的官赭月带着百岁还有那个被吸干药力的卫柔一起离开了。 “你要是杀了那个药人,谪芳他又怎么突破金丹?成为仙道至尊。”秦离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玄镜靠近,几近疯魔地说:“我的仙灵根只能是仙道最强的存在!” 玄镜破碎。 秦离也把目光放在了男子身上,冷冰冰地说:“告诉紫晨,我要见她。” “是。”男子颤颤应道,随后化作一灵黑雾消散在殿中。 * 官赭月带着百岁不能回玄衍宗,只能继续留在了人界悟道。 现下,官赭月的丹府有难以启齿的秘火。莫说悟道,不走火入魔便是好的。 官赭月坐在马车里,静静地看着外面的百岁。 卫柔死了,她让他的侍卫挖了个坑,将其尸体埋下。 百岁采了一束野花放在坟头,又用三根树枝烧燃后插在土里充当了香火。 这慢慢的仪式感,官赭月看了都忍不住想笑。 旁边的侍卫也只能静静地看,不敢插嘴。 百岁扶着刚刚刻好的木碑,伤感至极。 临风瞅着碑上的字。 硬是没认出卫柔的卫。 卫字笔画多,百岁没读过书,也没学过字。因为不会写,她是照着临风的腰牌刻的,但是刻在碑上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临风也不想拆穿,他怕百岁哭哭啼啼求他,太麻烦了。 百岁抚着木碑,伤感于她和卫柔的命运没有不同,最后都会五感尽失,但卫柔有她收尸,有她刻碑。而她死后无人敛尸,无人立冢,只能做个荒野曝尸,孤魂野鬼。 “时间差不多了。”其中一个侍卫催促道。 百岁这才忍住伤感的情绪,罢了手,最后笑着说了句:“卫柔,愿你来世,生在富贵世家,不受离乱之苦。” 若有来世,她也不想生在这样的世道,不想变成工具人。 百岁起身,她看向马车里的官赭月。 通过感应力,她知道官赭月想要触碰自己。 她缓缓朝着官赭月靠近。 官赭月的内心开始跌宕起伏。 她在向他靠近。 官赭月的指尖抓着膝盖上的衣袍,一紧一松,反反复复,他要抵住秘火的吞噬,但又极其渴望她的触碰。 这些百岁都知道。 这是个极其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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